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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多情女生

  1.“校花”的照片

  元月3日,我在高二(3)班上完课,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想扔下教案回去睡觉。昨晚和老刘、三狗他们狂欢,3点钟才睡觉,实在困。谁知刚走到高二(4)班门口,就听见有人喊我:“元老师,元老师。”在我的记忆里,这个称呼从来没有这样动听过。我回头看了一下,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原来是“校花”朝烟在喊我。

  “你31号为什么不看我的节目?”她上来就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节目啊?”我有些奇怪地问。

  “元且文艺演出啊!”她有些失望,“我是主持人嘛!”

  我本想说我从来不看这类节目,但我还是假装抱歉地说:实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主持人。”做人要厚道啊!

  “难道去年的元旦演出,你也没有看吗?也是我主持的。”她似乎更失望了。

  我像做错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别说去年的,就是前年的我也没有看过。这时,我发现高二(4)班的学生都从窗户里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特别是女生,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对于生活枯燥的高中生来说,不要说一个男教师和一个女学生站在一起,就是一只公蚊子和一只母蚊子在一起也会让他们感到有趣,假如他们能分辨出蚊子的性别的话。

  我急于摆脱这种窘境,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明年我一定看,一定看!”

  “明年?明年我就高三了,哪还有机会当主持人啊?”她似乎无限惆怅。

  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仿佛自己真的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似的,搓着手说:“那你说,我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怏快地回了教室。

  我也飞似的逃回了办公室。

  不过我现在却已睡意全无了,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她为什么问我这个呀?

  我很想问一问对面的胖阿翠,因为她对于这类事情有着天才般的推断能力;但我不敢问,因为她是我们办公室里最八卦的人物。

  晚上,我到办公室准备集体备课,我到的时候,办公室只有我一个人。当我正对着学生们的文章发笑时,朝烟突然闯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啊?”

  “啊,是这样的。”她镇定自若地说,“我那天当主持人,照了几张照片,我送一张给你。你喜欢哪一张?”

  她把几张照片摊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也来不及细看,随便拿了一张,说:“就这张吧。”说完忙把它夹在备课本里。

  她笑了一下,“你最喜欢那张吗?是不是那张最好看?”

  “嗯,嗯,也许。啊,不,都好看,都好看。”

  她又嘻嘻地笑了,“那就送给你了。可不要弄丢了!”

  我讪笑道:“那怎么会呢?”

  “好吧,这个问题我懂了,老师再见!”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胖阿翠进来了。

  朝烟的反应还真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胖阿翠用疑惑的眼光盯着朝烟的背影出了办公室,又用更加疑惑的眼光盯着我。我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开始备课,心里却乱糟糟的,始终无法专心起来。

  朝烟送了照片后还有下文呢。

  第二天周记交上来了,她先是大谈特谈了一番余秋雨,然后在文章下面看似漫不经心地写了一句:“老师,那张照片到底怎么样啊?”

  我可不敢在上面批注我的意见,只好夹了张白纸,写了几个字:“还可以吧。”这也是我的真实意见,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那照片确实不好――一个花季少女穿着那种老气横秋的旗袍,实在不配。我敢说,她披上麻袋也比这个好看。

  但是,我到底还是把她给得罪了。

  周记发下去后的第二节课是语文课,我一进教室就发现她的情绪不对头,把课本弄得“哗哗”响,口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说什么。同桌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下了课,我趁办公室没有人,又把照片拿出来欣赏了一番。如果忽略那可恶的旗袍,她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在我们这个4000多人的高中里,像她这样漂亮的女生恐怕不多:标准的瓜子脸儿,白净的皮肤,略翘的鼻子,微带笑意的眼睛,略显夸张的嘴巴。

  我终于明白了,她以为我说她不漂亮!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天都知道我的真实想法。我一个堂堂的高中语文教师,怎么连自己的意思都表达不清楚呢?

  看来我得想办法让她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不然她会觉得很失败的。对于一个女孩而言,说她长得不漂亮,这种打击不异于说一个高级教师不会上课;更何况,她确实长得非常漂亮,是男生们公认的校花。

  但我总不能说“朝烟同学,你长得好漂亮”吧?这话传了出去,我元无雨岂不成了大色鬼?虽然我们男教师私下里也会讨论哪个班的女生漂亮一些,但还没有哪个会直截了当地对女生说“你好漂亮”。

  第三天早晨,我在食堂门口与她“邂逅”了,当时她正拿着两个馒头边走边啃。说实话,看到这样一个本应该娇生惯养的漂亮女孩只能啃硬邦邦的馒头,连袋鲜奶都没有,让人有些难受。

  我朝她喊了声:“吃早饭啊!”

  她惊诧地抬起头。看见我,她有些惶恐,嘴里有一大块馒头正等待她加工,所以她没有回答我,不过那样子的确狼狈,甚至让我为自己的唐突而感到自责。

  我别过脸去,不愿面对这惨不忍睹的场面。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头来,郑重其事地对她说:我只想说一句话,其实,其实……其实我觉得那照片……很好看。”

  “真的?”她的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芒。

  “是真的。”说完,我就快步进了食堂,也没有去观察她的反应。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因为食堂是学校的商业区,人多眼杂。

  自从我对她的玉照给予正确评价之后,她明显对我亲近了。当然,这也给我的课堂教学带来了很多麻烦。她常常忘情地看着我,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当我看向她时,她又会在一瞬间低下头,嘴角留着一丝微笑。她的眼睛像山泉那样明澈,眼珠子像养在山泉里的黑玛瑙,任谁看了都会赞叹、陶醉,认为这是全世界最纯洁无瑕的眼睛,值得诗人写诗赞美。

  有时候,她会整节课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几乎忘记了学习。这种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罪人,可不能因为这样而耽误一个学生的将来啊,我必须找机会提醒一下她。有一天,我正在讲解一篇难度较大的文言文,她还是一直抬着头,根本不做笔记,课本上一片空白。其他人的课本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知识点。我走到她身边,严肃地说:“朝烟同学,你怎么不做笔记啊?你看别的同学,都写了这么多。你说,这个‘病’字是什么意思?”

  “生病。”她大大咧咧地说。

  “哈哈哈哈!”全班大笑。

  “是‘批评’的意思。”她的同桌碰了碰她的肘,小声地说。

  我看到她的脸“刷”地红了,比她当主持人的那张照片上的还要红,我有些于心不忍,就说:“嗯,这个用法我们以前没有见过,不过现在学了,就要记下来,尤其是这种不常见的。”

  此后她就一直低着头,也没有做笔记。我知道自己又把她得罪了。到了下课的时候,她仍旧低着头。她同桌抿着嘴偷笑,还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看我。

  回到办公室,心里还是难以平静,有些烦恼,莫名的烦恼。对子学生,关心过头也是不行的。我明白这个道理。

  2.朝烟的巧克力

  转眼放寒假了。

  我打电话同父亲说:“我寒假要参加司法考试培训班,不回家过年了。”这个事情他大概知道一点,他儿子喜欢法律,通过了这个考试,就可以帮人家打官司,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话说。

  第一次一个人过年,凄凉的感觉是免不了的,好在有老刘和三狗两个朋友常来陪陪我,或请我去他们家吃饭,因此日子倒也过得去。但人家也要过年,我总不能老呆在别人家里吧,也得购置一些年货,让自己像模像样地过个年。

  进了超市,我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我等了半天才抢到一辆小推车,但人挤得几乎挪不动步子,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只好跟在一个胖女人后面,她拿什么,我就拿什么。但她很快就起了疑心,用警惕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不是想劫财,就是想劫色。说实话,我倒想发财,但我可不想用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至于劫色,就算我哪天真的按捺不住想劫色,也不会找上她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在货架间游荡,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朝烟。自从我在课堂上让她难堪了一回之后,她就明显对我疏远了。这当然是好事。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自己的老师大无所忌惮,于她来说终归不好。

  正因为如此,我便推着车低头向另一边走去。谁知拐了几个弯,我的车被一个人挡住了。抬头一看,还是朝烟!

  “怎么是你?”

  “那你以为是哪个美女啊?”她笑嘻嘻地说,鼻子上都起了好看的皱纹。

  碰到老师的第一句话竟然可以这样说?!

  我讪笑:“怎么会呢?”

  “你买了什么年货呀?”她看了看我的小推车,语气居然很随和,看来她早已忘记了那次在课堂上的不快。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啊!”我说。

  “我给你当参谋吧――不过,我是要收报酬的。”她边说边推起了车子。

  我忙说:“没问题,没问题。”就跟在她后面走着。

  “你看,我给你挑的这些,你喜欢吗?”她指着推车里一大堆的食品问。

  我看都没有看就说:“喜欢。”

  “好。那你该付劳务费了――打算请我吃点什么啊?”她一脸无邪地看着我。

  “你自己挑吧。”我笑道,“喜欢什么就拿什么。”

  “好,我自己拿了。你可别心疼。”说完,她拿了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到小推车里,巧克力的外形就是一颗心!

  但愿她不是故意的。我偷偷祈祷。

  快到收银台了,我悄悄地说:“你先出去吧,这里容易碰上熟人。”

  她却一脸无辜地说:“为什么?难道老师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得说:“没什么,没什么。”心里却说不出的别扭。

  她不但不离开,还和我一起出去付款。我紧张得满头大汗,边排队边东张西望。

  她倒满不在乎,谈笑风生,还朝我做鬼脸。

  终于出了超市,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不是终于可以摆脱我了?”她盯着我,坏坏地问。

  “不是啊。提这么多,累呀。”

  “那我帮你送回去吧!”她仍是一脸纯洁,真诚得让人难以拒绝。

  我装做无所谓地说:“好啊,谢谢了。”

  来了一辆出租车,我们七手八脚地将年货塞进车子。

  “你上去吧!“我说。

  “你以为我真去啊!嘻嘻嘻嘻!”她说完就跑了。

  我几乎晕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3.巧克力送给了石榴青

  回到家里,我才发现朝烟的巧克力没有拿走。

  我犯难了:怎么办?专门为她送去是不可能的,放在家里,又觉得搁在哪儿都很别扭。想起朝烟刚才在超市里认真的样子,我又不敢轻易处理掉这巧克力。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正想着,有人敲门。我一惊,是不是朝烟来了?

  开门一看,却是石榴青!

  石榴青是我教的另一个班――高二(4)班的学生。

  其实,我平常对她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漂亮是漂亮,但样子很冷,似乎不大好接近。她是高二年级为数不多的长得漂亮而又成绩优秀的女生。教师们在办公室里说到她的时候,总是好评如潮。是啊,这么漂亮的女生,能够只一心用功读书,真是难得。

  “是你呀?”我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我来错了吗?”她微笑着说。

  “没有没有,”我忙说,“请进请进。”

  我给她倒了一杯水,问她:“有什么事吗?”问了这个问题,我马上觉得自己好愚蠢。

  “给你拜年哪!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我教了5年书,还是第一次有学生给我拜年呢!”

  “不会吧?你以前的学生都没有来过吗?”她好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啊!因为我以前都不在这里过年。”

  “那就是了,不是人家不给你拜年,而是你不在本地嘛。我爸爸去附近的一个朋友家拜年,我就顺道跟他一块儿过来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包包,外面包着炫目的彩纸,说是给我的礼物。我连声道谢,但并没有当面拆开。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小心翼翼地端起杯子,嘟起嘴唇轻轻吹了吹,然后很文雅地啜了一口。我觉得这个动作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样的女孩确实很容易博得教师们的赞赏。

  “你说我的作文怎么老写不好啊?”

  “你的作文还可以呀!”

  “还可以,那就说明不是很好了?”她盯着我问。

  看来她在学习上对自己要求不低。

  “你的语文成绩已经不错了,还能提高多少?我虽然是教语文的,但我劝你多在数学上投入时间。”

  没边没际地闲谈了一会儿后,她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突然,我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她看见了那盒巧克力,那盒放在茶几上的巧克力!

  她转过脸来,“咦?这是……”

  我随口说道:“一个朋友送的。”

  “哦。”她轻轻说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

  我怕她误会什么,急于想跟这盒巧克力撇清关系,于是做了一个很不明智的决定。“你要喜欢,就送给你吧。”

  她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真的送给我?那不是你的朋友送你的么?”

  “不要紧的,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我想我那朋友也不会介意的。”

  “那谢谢你了。”她笑着接过了巧克力。

  我送她出了门,正要关门时,她又突然回过头,俏皮地问:“真的送我?”

  “那还有假?”

  “明天是什么日子?”她问了句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明天?明天是腊月二十九啊!”我说。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了。

  我关上门,转身看了看挂历,天哪,明天是二月十四日!

  从窗户向外望去,她已经走到楼下,钻进了一辆银灰色的本田轿车。

  我靠在窗户上,有些后悔刚才的举动。

  打开她送的礼物,是一条纯羊毛围巾,红白相间的子花纹,高难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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