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经(4):名校*淑女
每天上班都会路过Havergal 的校园。锈迹斑斑的石墙爬满常青藤。认识不少它的毕业生,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要数当年在多大医学院共事过的Carolyn Bennett。好像每个Havergal的女孩都有着Carolyn的探索精神,说话的技巧,魅人的风姿和无法抑制的自信及自豪。
春天的一个电话,使我看到Havergal 女孩的另一面。
Nancy, 16岁, 直直的头发,素面朝天。由父母逼着来到诊所。有着那年龄不该有的成熟和修道院嬷嬷式的拘谨,双眼直直的盯着地上的一个点,用着单一的声调,带着被训练出来的礼节,慢慢的地讲述着她在Havergal的苦恼。
“从七年级开始,我总是想着要努力,要对得起父母的付出。常常我就无法入睡,甚至整夜无眠。要做的事太多太多,后来功课就不行了,成绩也从90降到80,70,现在怕是只有60多了。我好像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想到父母的焦虑,同学的攀比,学习上的压力,这一切都变成了我的罪过。忧郁像无法逃避的乌云,时时刻刻笼罩着我。几个月前,我常看见我从不存在的哥哥,他不时地出现在我面前,听我诉说,为我擦去眼泪。 在课堂上,我只要一闭上眼,哥哥就会出现在我身旁,和我讲话。哥哥的声音大,常常盖过老师的。”
Nancy的爸爸在上海做生意。妈妈移民后,在学校邻街的Rosewell Ave买了套condo,整天陪着她。一心想把独生女儿包装成多伦多“上只角”的淑女。
有一天,学校不得不让妈妈把Nancy早早领会家,千叮万嘱“必须立即去看医生”。女儿怎么也不愿去。无奈,妈妈只好含着泪水把爸爸从上海召了回来。就这样,一家三口坐到了我面前。
爸爸很气愤: “我女儿原来在公校样样全班第一。那能搞格!每年二万四的学费,在这个名校反倒弄出精神分裂症来了。” 带着无奈和不解,及对加拿大教育系统的恼怒,爸爸飞回上海去了。
几个月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Nancy的幻听和幻视渐渐消失了,可她还是不能唤回往日的自在。
一天在辅导中,妈妈终于接受了现实,开始考虑把女儿转出Havergal。
“你家东面的Lawrence Park C.I. 也是一所不错的公校呀。不如转去那儿?可能公校的文化更适应她。”
几经周折,九月开学时,Nancy 终于顺利地融入了Lawrence Park C.I. 的少男少女中。慢慢地,Nancy和妈妈来诊所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几个月后,秋天来了,遍地金黄。下班回家的路上,在 Lawrence 和 Avenue Road 路口,正好看见衣着时尚的Nancy, 长长的秀发,随风飘起,被阳光照得透亮。颈上随意围着的粉色丝巾伴着她的手势上下飞舞。 身边围着一群着浅绿色统一校服的女孩们,想必是以前Havergal的同学。她正开心地跟她们讲述着什么。
那一刻从Nancy 灿烂的脸上,我又看到了类似Carolyn的自信和妩媚。
女孩,并非一定要是在名校才能长成淑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