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

在写作有关古代生育和性习俗的文章时，读到一段有趣的古罗马避孕诗，贴出来跟大家分享。作者是 古罗马哲学家卢克莱修，出自他的哲学长诗《物性论》。该段诗文谈到了当时妓女们的避孕措施，主张做妻子的要象淑女那样沉稳，不要想妓女那样乱扭乱动乱兴奋。只有沉稳才有助于受孕，妓女追求肉体快乐的行为，目的是使去找她们的男人乐不思蜀，而且避免怀孕。在古代，生产力不发达，疾病战争使人口永远处于不足状态。一个民族和国家要想发展，要想强大，就要鼓励多生育。在欧洲中世纪，多生育是道德的，避免生育是懒惰，不愿意努力，不愿意为社会和国家尽责，甚至是罪恶。

《物性论》节选

卢克莱修

妻子们也绝对不需要使劲扭动自己；

因为这样女方就阻碍并拒绝自己怀孕，

如果过度狂悦地来对待男人的情欲；

扭动她的腰和臀部，整个胸脯

象大海的浪涛那样起落不停

──她使犁沟偏离了犁头的笔直路径

使种子的喷射错过适当的地方。

娼妓为了自己的目的就惯于这样做，

──为了避免怀孕，避免卧床生育，

同时又可以使性交带给男人更多快乐，

看来这对于我们的妻子绝对无必要。

根据现代医学知识来看，卢克莱修的上述说法不正确。现在医学认为，女性性高潮时的 8 到 10 次有规律的收缩有助于精子进入子宫，看起来卢克莱修正好说反了，有点象伪科学伪医学。卢克莱修的理论很可能是符合当时政权的要求和宗教的教义，即要求妻子象淑女一样，反对性带来的快乐。到底卢克莱修是太傻真的不明白助孕和避孕的原理，还是他其实很聪明顺朝廷而逆科学？我个人感觉是他真的不明白。

欧洲中世纪有一种性爱和婚姻分开的奇特现象。在中世纪，欧洲上流社会流行的是政治婚姻，比如法兰西王的女儿跟英格兰王的王子联姻什么的，看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里就有类似的故事。大多数时候这种婚姻没有什么爱情基础，而且当时的政权和宗教势力主张妻子要贤淑，夫妻行夫妻之事时要尽量不动，尽量不享受肉欲快乐。那么这些人怎么满足自己的肉欲涅？当时这种夫妻有一种非常流行的对策。他们表面上相敬如宾，一起参加社交活动。除了为了造孩子进行几次有限的夫妻活动，平时都不在一起睡。两个人各自找情人，心照不宣，谁也不管谁。跟情人在一起时，那些淑女都变成了荡妇，爽得一塌糊涂，毫无体统。当然，如果出了私生子，因为有可能涉及财产的继承，那问题就严重了，社会就要不容了。所以，偷情要避孕，有了胎儿要做掉。很高傲的贵妇，到了黑暗的堕胎小诊所，威风扫地，甚至发生出血感染死亡的情况也时而有之。有些底层妇女，故意非要怀上贵族的私生子，期望因此有个美好的将来。有些人最终得到了自己贵族情人的照应，有些人则被遗弃甚至谋杀。所有这些，大家去看看 16 到 18 世纪的欧洲和俄罗斯文学作品，里面经常提到。

当时大家都做得很自然，约定俗成的事，在现在的人看来，觉得他们怎么那么怪，做事不合理，甚至愚昧，残酷。我们现在做的事，大家觉得很自然，很正常，好象天经地义就该如此，过了二百年后呢，那时候的人们会怎么看？不过，说实在的，我不太在乎二百年后的人们怎么看我们这一代。我们生活过，体验过，快乐过，奉献过，骄傲过，荣耀过，犯傻过。我们出生时是个婴儿，死去归为尘土。如果后人所看到的我们的错误和愚蠢是因为时代的局限，而不是我们人性的缺陷，我们没有必要觉得觉得低微，或觉得不好意思。走我们的路，让后人们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