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化

2008年岁末问世的《零八宪章》，是一个温和改良的政治纲领，其中交集了主张进步的中国主要政治派别的基本观点。凡实事求是观察政局的人，读了这个文件，都会有某种程度的认同。至少也会认为，这些主张没有什么错。然而，几乎在认同的同时，又产生一种相同的担心，担心这个纲领在目前实行不了。既然不错，为什么又不可行呢？有人说，“高层不会喜欢这个”。中共当局对《零八宪章》严厉地封锁和打压，至今仍拘押着宪章起草者刘晓波先生，说明这种担心不无道理。

尽管有人乐观地设想着《零八宪章》能够零九行动，从目前来看，还不现实。现实中有许多巨大的障碍，阻扰着《宪章》由纲领变成行动。诸多障碍里，有北京当局的顽愚不化，有权势集团的惊恐抵制，也有担心大旗旁落新左派的攻击围堵，但我还是认为，这些都还不足为虑，最主要的障碍是人心的禁闭。

人心的向背，才是一种社会状态和政治格局的最终决定因素。在古代，由于周厉王的残暴统治，民怨沸腾，“道路以目”，发生了“国人暴动”，赶走了周厉王。在当今，受够了毛泽东时代的普遍贫困，民心向往富裕，出现了不可抑制的经济增长。胡锦涛公开承认，政权不是一成不变的，而要取决于民心。只有民心，才最后决定一党专制的命运。统治者如果没有被统治者的合作，什么都做不成。

中国的各层民众是否还在与中共当局合作呢？是的，至少目前如此。即便改革30年，经历了巨变浪潮的冲击，许多人尝到了改革的甜头，却又饱受着改革不公正的痛苦。社会的各个阶层，尤其是底层，虽然极度不满，但仍然在观望。他们仍旧没有意识到，另有一种不同于共产党的力量，能够拯救自己。

普遍的看法是，由于共产党的武力统治过于强大，没有一个中国人是站着的，他们自觉不自觉，或自愿不自愿地跪倒在共产党脚下。真实的情况并不完全如此。如果透过现象，就可以察觉到，跪着不仅是因为党的强大，而是至今还没有找到一种比党更强大、更让人折服的力量，来支持自己。至少到目前为止，人们眼里最强大的力量不过是权力或者金钱，还没有人敢于站起来说，我心中有一种力量，比权力和金钱还强大，除了这个力量之外我不向任何人低头。

有没有这样一种力量呢？有，是神的力量。

须知，现代文明的自由、平等、民主，来自于信仰世界而不是现实世界，也就是来自于神。简单说就是“天赋人权”。民权运动的先驱们，无不相信人类社会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这个主宰赋予我们生命，也赋予我们爱。福音是从天上来的。而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们，像小贩和顾客一样，苦苦地争论着民主到底好不好，永远不会有结果。对普世价值的争论也是同样道理，因为只要承认了天赋价值，自然就承认普世价值。况且，这个价值是先天存在的，并不在乎你承认不承认。

一般来说，在宗教信仰普及的国度，任何一个试图违背神的意志的政党或领袖，都不能长久保住自己的领导地位，即便使用武力。而在无神论国家，因为没有至高无上的神，各种政治力量都在抢夺神主的地位，谁也不服谁，最后只好以武力定乾坤。因此，逃脱不了“治乱循环”的命运。

中国历史上存在有神论传统。孔子说过，“畏天命”，“敬鬼神”。民间传说，“头顶三尺有神灵”。但是历代专制统治者不断地破坏这个传统，唯物主义无神论的共产党破坏得最彻底。无神论者把自己当成世界的主宰，以为通过现代科学，就能认识全部世界，并且按照自己的意志任意改造世界。半个多世纪来无神论在中国的扩张，超过从前的所有年代，成为灾难根源。

基督教的上帝只是众神之一。世界上还有其他宗教，影响和作用各不相同，但凝聚力都远远超过无神论。历史上，在当政治见解出现极大分歧激烈争斗的时候，有神论的国家一定比无神论的国家，取得更人道的结局。基督教，尤其是经过改革逐渐世俗化的基督教信仰，追求的是爱，比起有些宗教信仰追求权威，更符合人性，结局更好。

并非一定要皈依宗教才产生信仰。无神论者只要“仰望星空”，冥想沉思，也可以瞬间成为某种信仰者。如果相信，有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正爱着我们，祝福我们，不希望人类相互争夺、相互残杀，那么，人权、自由、民主，就是最适当的选择。一旦起草签约和拥护支持《宪章》的每一个人，都相信自己是站在天道一边，实行着神赋予的使命，《零八宪章》的实现，不需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