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航空公司把老 孙 的行李送来了。正好四个人全在，大家众口一辞，照片呢，照片呢，快拿出来看。

老 孙 一 边开 箱子，一 边说 ， 别 着急， 别 着急。他拿出两包中 华 烟 给 梁光青， 这 是 给 你的，两瓶 红 星二 锅头给 我，你戒烟了， 给 你 带 了两瓶酒。

我老婆 说 ， 还 不如 让 他把酒一 块 儿戒了，省了你的 买 酒 钱 。 边说边 把两瓶酒放 进 冰箱。

梁光青拿了烟，也不 问 照片了， 说 ，我出去一下， 开门 走了。

老 孙 从箱子里拿出个鼓鼓囊囊的牛皮 纸 口袋，在 饭 桌上一倒，一堆照片扑克牌似的滑了出来。

我 说 ，不少啊。

老 孙说 ，不多不多。

我老婆 说 ，老 孙 你 这 人也是， 这还 不多？再多你就是皇帝 选 妃子了。

我拿起几 张 照片看，正好看 见 个姑娘的 侧 影，一 头乌 黑的秀 发挡 住半个 脸 。我 说 ， 这 个姑娘 满 漂亮。

我老婆一把把那 张 照片 夺过 去，瞟了一眼，塞回桌上的一堆照片里去。

这时 梁光青抽完了烟回来，看 见满 桌的照片，拿起来又放下， 说 ，美女展 览 ，比大众 电 影都 强 ，我得就着啤酒看， 转 身去冰箱拿啤酒。

我 说 ，最好再来 盘 猪 头 肉。

梁光青 说 ，猪 头 肉就算了，油脂麻花 脏 了老 孙 的照片。

我老婆把照片在 饭 桌一 张张 并排 铺开 ，眼花 缭 乱快 铺满 了。

她一 张张 数。老 孙说 ， 别 数了，二十五 张 。

我 说 ，你就回去了两个月，平均两天 见 一个。

老 孙 嘿嘿笑。

梁光青 说 ， 这 不奇怪，我当年一天 见过 三个。

老 孙问 ，你都怎 么见 面？

梁光青 说 ，容易，漂亮的就吃 顿饭 ，看不上就 说 有事，找 辆 出租 给 司机二十 块钱 送她回家。

我老婆 说 ，你的悲 剧 起因就是太注重相貌。 赵 月是挺漂亮， 结 果怎 么样 ？

梁光青 说 ，我回去看的就是相貌，不看相貌你 让 我看什 么 ，想看看心眼，看不 见 。你 问问 老 孙 。

我老婆 说 ，相貌是很重要。有相貌 论 ，但是不能唯相貌 论 。相貌不能自己 选择 ，做什 么样 的妻子是自己能 选择 的。我看漂亮的姑娘当好妻子的不多。

梁光青 说 ，我当年不是没有 现 在的思想 觉 悟 吗 。要是我 现 在回去，我相貌就没那 么 重要了。当然我也不能找个看着做 恶 梦的回来，一般就行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得一 张 嘴就 对 我 说 ，俺听你的。

老 孙说 ，你不是 认 真的吧？

我老婆 说 ，老 孙 你 别 听他的。家里怎 么 要事事商量，怎 么 只听一个人的。老 穷 ，你 给 我把那几 张 照片放下， 别 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也 说 两句。

我 说 ，我完全同意老婆同志的意 见 。梁光青是一朝被蛇咬，三年不敢系鞋 带 。老 孙 能不能把二十五个全娶回来，成立一个女子加 强 排，老 孙 当政委？ 这么 好的姑娘，漏下那个也不合适。前两天 电视 上演尤他州那个魔 们 教徒娶了十几个老婆，生活安排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我老婆 说 ，你有正 经 没有？

老 孙说 ，能娶一个，只要正 经过 日子的就不 错 了。

梁光青 说 ，老 孙这话说 着了。重点是正 经过 日子 这 五个字。嫂子我不是夸你，你就是广大 妇 女同志 们 的光 辉 榜 样 。 这 二十五 张 照片，咱 们 是 对 着照片相面，把正 经过 日子的找出来。

我 说 ， 这对这 [ 照片相面， 还 不如瞎子摸象呢？ 难 。

梁光青 说 ， 说难 是 难 点，不 过 根据我的 经验 ，从面相看人 还 是有点道理。比如 这张 ， 这 姑娘挺白 净 ，挺秀气，可是有一点，白眼球多了点，目光 发涩 ，目 涩则 神滞， 说 白了， 这 姑娘眼神呆，人也可能呆。

老 孙说 ，你 说 的真准，她 刚 从精神病院出来不久，可能 还 有点 药 物反 应 。

我拿 过 照片， 说 ， 这 就是你那个中学的外 语课 代表？照片里挺秀气一姑娘，小嘴，有点生气的表情，目光有点斜，没看出白眼球多来。

梁光青有点得意了，我 说这 相面 还 是有几分道理的吧。你看 这张 ，人也不 难 看，但是你看她的 脸 蛋，稍微有点陷。 这 叫冲狭，男人有 这种 腮帮子，命脱 颖 而出，女人有了 这种 腮帮子，冲 动 凶悍。估 计 是 让 丈夫跪挫衣板的主。

我一看他手里的照片正好是我老婆的 亲 戚从上海寄来那 张 。

我老婆一把 夺过 照片，瞎 说 。你要是相面那 么 准，就不会娶 赵 月回来了。

梁光青 说 ， 赵 月面相深不可 测 ， 阴 那。

我老婆 说 ，咱 们 不能光听小梁子 这么 瞎相面，得有个 评审 程序。我建 议 从学位 开 始。老 孙 你要什 么 学位的。

老 孙说 ，学位到无所 谓 ，只要

老孙问，请问你找谁。

那姑娘柔声道，我是梁光青的太太，找梁光青。

老孙一听是梁光青的太太，慌忙说，请进请进。然后去敲梁光青的门，没人答应。

老孙说，小梁子不在，你请坐。

那姑娘在饭桌边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爽目低垂，两腿并拢，两手夹在两腿间。

那姑娘没说话。沉默了半晌，一行眼泪顺着低垂的眼帘流下来。她从兜里拿出白手绢擦类。

老孙好象自己做错了事，说，你别哭，别哭。有什么难处说出来。

那姑娘说，梁光青他把我从国内娶来，又抛下我不管我，我现在走投无路。这美国什么不要钱，我两个月没交房租了，再不交，就得被赶出来。电费在不交，连电多没有。我也想过回国，可我这样回国，象个什么？

老孙说，不是说你提出来的要离婚吗？

姑娘说，梁光青良心全让狗吃了，丧尽天良，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还造这种谣。

老孙说，我刚从国内回来，也没钱。要不你先把这

那姑娘眼角稍微抬了一下，瞟了一眼老孙，哭的更厉害了，说，老孙你真是好人，有这二百块，再凑凑，这个月房租查不多了。希望今天晚上别断了我的电。

老孙恨恨心，我这还有五十块，留着零花的，你拿去把电费也交了吧。

等姑娘一走，梁光青就从他屋里出来了。

老孙说，我刚才叫你你怎么不答应，你老婆来找你。

梁光青说，你给她二百五，我要是出来见他，咱们两个就是两个二百五。她来哭了好几次了，老穷就不上当，你怎么上来就掏钱。

梁光青边说边从钱包里掏出一把票子数，说，给你，这是二百伍拾块钱。

老孙说，这不大好吧。你老婆管我借钱让你还。

梁光青说，第一，她不是我老婆，比较正式的叫法是前妻，你最好直呼其名赵月。第二，理论上这钱我可以不替她还。可我不还，你那二百五就是肉包子打母狗，一去不返。

老孙说，有借有还，怎么可能呢？

梁光青说，还没过一个月呢，我都还了三笔钱了。

老孙说，你看看，好心也不是我一个人。

梁光青说，唐子华借她三百块，外带还和她吃了顿饭，吃完饭干了什么我不知道。饭钱可是我这报的销。他说赵月管他借了三百三。他是看上赵月了，才借钱给赵月，你没看上吧。

老孙，你的老婆我怎么能看上，我怎么能看上。

梁光青说，我在重复一遍，前妻，离婚证签了字的。

晚上老孙见到我问，小梁子他老婆也在你面前哭过？你没借钱给她？

我说，这事怪不得你。这么漂亮一姑娘可怜兮兮哭，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过我多了个心眼，写了张支票。我想问问梁光青，梁光青不同意，我就把支票

我说，怎么办，我和赵月说我们家这个月锣锅上山，前

第二天下午航空公司把老孙的行李送来了。正好四个人全在，大家众口一辞，照片呢，照片呢，快拿出来看。

老孙一边开箱子，一边说，别着急，别着急。他拿出两包中华烟给梁光青，这是给你的，两瓶红星二锅头给我，你戒烟了，给你带了两瓶酒。

我老婆说，还不如让他把酒一块儿戒了，省了你的买酒钱。边说边把两瓶酒放进冰箱。

梁光青拿了烟，也不问照片了，说，我出去一下，开门走了。

老孙从箱子里拿出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口袋，在饭桌上一倒，一堆照片扑克牌似的滑了出来。

我说，不少啊。

老孙说，不多不多。

我老婆说，老孙你这人也是，这还不多？再多你就是皇帝选妃子了。

我拿起几张照片看，正好看见个姑娘的侧影，一头乌黑的秀发挡住半个脸。我说，这个姑娘满漂亮。

我老婆一把把那张照片夺过去，瞟了一眼，塞回桌上的一堆照片里去。

这时梁光青抽完了烟回来，看见满桌的照片，拿起来又放下，说，美女展览，比大众电影都强，我得就着啤酒看，转身去冰箱拿啤酒。

我说，最好再来盘猪头肉。

梁光青说，猪头肉就算了，油脂麻花脏了老孙的照片。

我老婆把照片在饭桌一张张并排铺开，眼花缭乱快铺满了。

她一张张数。老孙说，别数了，二十五张。

我说，你就回去了两个月，平均两天见一个。

老孙嘿嘿笑。

梁光青说，这不奇怪，我当年一天见过三个。

老孙问，你都怎么见面？

梁光青说，容易，漂亮的就吃顿饭，看不上就说有事，找辆出租给司机二十块钱送她回家。

我老婆说，你的悲剧起因就是太注重相貌。赵月是挺漂亮，结果怎么样？

梁光青说，我回去看的就是相貌，不看相貌你让我看什么，想看看心眼，看不见。你问问老孙。

我老婆说，相貌是很重要。有相貌论，但是不能唯相貌论。相貌不能自己选择，做什么样的妻子是自己能选择的。我看漂亮的姑娘当好妻子的不多。

梁光青说，我当年不是没有现在的思想觉悟吗。要是我现在回去，我相貌就没那么重要了。当然我也不能找个看着做恶梦的回来，一般就行了，最重要的一点，她得一张嘴就对我说，俺听你的。

老孙说，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老婆说，老孙你别听他的。家里怎么要事事商量，怎么只听一个人的。老穷，你给我把那几张照片放下，别看到眼里拔不出来，也说两句。

我说，我完全同意老婆同志的意见。梁光青是一朝被蛇咬，三年不敢系鞋带。老孙能不能把二十五个全娶回来，成立一个女子加强排，老孙当政委？这么好的姑娘，漏下那个也不合适。前两天电视上演尤他州那个魔们教徒娶了十几个老婆，生活安排的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我老婆说，你有正经没有？

老孙说，能娶一个，只要正经过日子的就不错了。

梁光青说，老孙这话说着了。重点是正经过日子这五个字。嫂子我不是夸你，你就是广大妇女同志们的光辉榜样。这二十五张照片，咱们是对着照片相面，把正经过日子的找出来。

我说，这对这

梁光青说，说难是难点，不过根据我的经验，从面相看人还是有点道理。比如这张，这姑娘挺白净，挺秀气，可是有一点，白眼球多了点，目光发涩，目涩则神滞，说白了，这姑娘眼神呆，人也可能呆。

老孙说，你说的真准，她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不久，可能还有点药物反应。

我拿过照片，说，这就是你那个中学的外语课代表？照片里挺秀气一姑娘，小嘴，有点生气的表情，目光有点斜，没看出白眼球多来。

梁光青有点得意了，我说这相面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吧。你看这张，人也不难看，但是你看她的脸蛋，稍微有点陷。这叫冲狭，男人有这种腮帮子，命脱颖而出，女人有了这种腮帮子，冲动凶悍。估计是让丈夫跪挫衣板的主。

我一看他手里的照片正好是我老婆的亲戚从上海寄来那张。

我老婆一把夺过照片，瞎说。你要是相面那么准，就不会娶赵月回来了。

梁光青说，赵月面相深不可测，阴那。

我老婆说，咱们不能光听小梁子这么瞎相面，得有个评审程序。我建议从学位开始。老孙你要什么学位的。

老孙说，学位到无所谓，只要别太高。

我老婆说，那咱们就女博士都删出去。

老孙说，没有女博士。

我老婆问，女硕士怎么样？

我说，既然咱们有这么多可挑的，为了今后日子的长治久安，硕士也算了。

老孙说，我也这么想。

我老婆问，这姑娘是什么学位？

老孙问，照片后面写的几号？

我说，你都给人家编上号了？

老孙说，人太多我记不清。

我老婆说，

老孙说，你们等一下，起身回屋，一会回来，手里拿了个小笔记本，翻开，说，

几个人从

梁光青说，这样不行，我得去拿我的

梁光青把他的

梁光青问，下个指标是什么？

我说，专业。最好是实用的专业。学中文的不能要，在中国是文豪，在美国就是文盲。文盲还好了，关键是当惯了文豪，接受不了文盲的结局。太浪漫的专业也不能要，比如音乐画画演戏跳舞之类的。这类人不是过日子，是折腾日子，老孙受不了。

梁光青说，你的意思是只能娶理工科的？清华的女生没法看那。

我老婆说，你不能一概而论，理工科也有长的漂亮的。

从

梁光青说，我提一个最关键的指标，就是做不做饭。你们别看赵月在餐馆打工，回家连厨房都不进。这女人不做饭，不光是不做饭，连带着她也不洗碗，不收拾家，不洗衣服，不熨衣服，不管孩子，生了病不给你熬药。总之，女人该干的她都不干。要是找个样本，做个女人做不做饭和离婚的相关分析，我保证那结果轰动。你说你娶那么个女人回家，白天受了老板一天的气累得贼死，晚上回家进了门第一件是就是做饭，吃完饭还得洗碗，然后你还得收拾你老婆扔的满地的臭袜子，乳罩。你还得给第二天熨你的衬衫，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还有，女人该干的事不干，白天不是坐沙发上看电视，就是躺床上睡觉，精神养足了，夜里就特来劲。你整个就是白天当牛做马，晚上性奴隶。

梁光青说到这，看我老婆的脸色不好，又看看桌上的七八个酒瓶子，说，我是不是喝多了？

我说，你是喝高了点。只有喝高了才能把做不做饭上升到理论的高度。

老孙说，你这条好是好，可是没有可行性啊。我就见了那些姑娘一面，那知道她们会不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