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车祸残骸目击

心言

　　昨天早晨从黄石国家公园附近大梯藤山峰(GRAND TETON)出来的时候，东南方向就已经乌云笼罩了。从峰顶西侧沿盘山公路转到东侧，朝山下望去黑压压一片浓重的云雾，车开到海拔八千英尺以下，能见度不超过四十英尺，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儿子，嘱咐他坐后座中央系好安全带，小心翼翼边朝山下开边对他讲解云雾的形成。好在山上无雨，车虽多游人均不熟悉道路，大家都小心时其实再艰难的道路也安全了。下山后不断庆幸运气不错， 一路虽时有小雨，但车甚稀少，边慢开边对儿子解释西部高原丘陵形成，儿子最感兴趣的却是西部牛仔文化。一句“HOWDY，PARTNER (喂，伙计)”，让他喊了一路。那一路的海拔最低处也在六千五百英尺以上。
　　
　　车沿八十号州际公路向东开至怀俄明州石泉(ROCK SPRING)市时东南方的云雾已经逾加浓厚，并时有雨水落下。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钟，又不熟悉路线，到罗林斯市(RAWLINS)便找酒店停下，晚饭时遇见一对从康涅迪克州开过来的老年夫妇，才知停下歇脚是对了，再向东过了拉拉密市(LARAMIE)，上午发生一起重大车祸，路已经封死了，即使开到哪里也只好停下。这对夫妇说法不一，老头说是三十三辆车相撞，老妇人则坚持是三十六辆。原因是雨大雾大路滑，人们又不减速，已经有三十多人被送进医院，一两人当场死亡，后来又有三到五人在医院死亡。
　　
　　回到酒店时遇一人自称亲眼目击了事故经过。这位中年男人一口南方口音却说是从北方的密西根州开回来。据他说人们当时都在超速行驶，以七十五英里的时速上限来说，平时天晴超速十英里是正常的，但是如果雨天也要加速到八十英里以上的时速，车轮就连在水膜上漂都难保了。一辆轿车试图超过一辆拖着野营车的小卡车，那位驾小卡车的妇女本来就开不了直线，后面的拖车又歪来歪去不走直线，这样轿车开上去时前挡板被拖车挂住了。据这人讲他看到这辆轿车被掀翻摔在路上又飘在空中，飘在空中又被摔回路面，几个回合车里的人头和胳膊就从车窗露出来，布满血迹。紧跟在后面的车这时停了下来，但是再后面的车却来不及煞车，结果三十三辆车撞到一起。他没有提到起火，但是提到多辆拖车相撞这点与事实相符。
　　
　　估计这么大的车祸路段不会一时通行，我带儿子今天慢吞吞至中午才开到那里，果然那段高速公路尚未放行。带儿子去著名的怀俄明区域监狱游览一番，又去一中餐馆吃过午饭，下午两点多再上高速公路，才见刚刚通车但速度极慢。车祸地点在八十号州际公路拉拉密市南十九英里什安市(CHEYENNE)北三十英里处，延续将近一英里。那段路线海拔高度估计在七千二百英尺以上，路面十分坎坷，既使晴天七十五英里的时速也算偏高了，何况不成文的习惯是实际车速要高于速限十英里左右。路两侧二十多台起重机正在堆放车辆残骸，每堆至少有五六辆车，五六堆的样子，车门已经离体，全部被烧变形，底盘也被烧变了形，漆黑不堪，残不忍睹。图中这辆美国联邦快递的邮车估计是被后面的车撞到油箱起火的，看到二十几辆车被完全烧毁只剩底盘，我想侥幸逃生的人还算好运。记者截稿时发现一人死亡，三人处于危急状态。后来发现共计三十三辆大小车辆相撞，三十四人受伤送入医院，六人处于危急状态。见到最大一堆汽车残骸时我本来打算拍下来，警察不断催促匆匆间以为拍了照片，后来才知道儿子一直拿着相机欣赏他在那监狱百年前的囚车上的鬼脸，相机没有调回拍照状态。
　　
　　这是我来美国十几年来看到的最残酷的车祸吧，人们如果把开车当成一种享受，而不是在不该冒险时冒险，生活会多出多少乐趣？那三十四名伤员复原后会需要多久才能忘掉这场车祸，带着自信上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