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 第十五章 铁打的男人水样的情
文章来源: by心言2005-10-18 16:53:30
第十五章 铁打的男人水样的情 







南方雨后的天气会马上变得凉爽,湿热散后让人心胸顿生片刻的清畅。薛奎元下班回来开车穿过镇里却觉得十分沉重。本来计划好让杰里米接受法律惩罚,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压在梅音和他心里的恶气出来,但下班前杰西的一通电话把计划都打乱了。


杰里米背后有政客支持,明尼苏达警方担心打草惊蛇,坚决不同意他们的办法。怎么对梅音解释呢?薛奎元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梅音。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吵嘴,今天该是正在和谐安静地享受生活。


前面车越塞越多,薛奎元摇下车窗拿出根烟点上。车再不能往前开了,他气愤地骂一句,煞车走出来朝前看,见路口出了车祸,警车和消防救护车已经把路堵死了。前后都有车,不能前开也不能掉头,他只好回车里熄火,把椅背稍微放后些一支接一支吸烟。本来这半包烟已经放在车里很久,没用多少时间他就全部吸完了。他把空烟盒抖抖又扔回旁边座位上,无奈地等着前面车移动。


许久,前面的车蚂蚁般地在警察引导下掉头转向旁边一条街道。薛奎元掉过车头时无意看到路旁有个花店,灵机一动停下车。


自从琳芬生日那天在地下室无意看来梁乔辉买的玫瑰花,薛奎元就一直在想自己过去是不是有些太粗心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梅音知道,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他始终还是在爱着她。有时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时,他总会发现梅音在一旁流泪,自己怎么做才会减去梅音心里一份负担?他开始夜里努力保持不在倦意中睡去,搂着梅音假装睡了,结果等她发现两人抱头痛哭。明天就是“七夕”,给梅音买束花吧。过了中秋也应该让父母回去了,总让老人帮忙带孩子毕竟不是办法。他脚步蹒跚地走进花店,精心挑选几支玫瑰和康乃馨,再让店员帮忙挑选几样花草搭配好,付钱走了出来。


薛奎元进家见父亲正伏在桌上绘画,一幅大张宣纸用水彩画了两只鸳鸯游于几片青荷,荷叶碧绿,硕大厚实,托出一枝高洁的粉红色花朵,而两只鸳鸯依偎恩爱,楚楚动人。他不禁觉得拿花的手抖了几抖,下意识地要把花藏到背后,却被正看父亲画画的两个孩子发现了,惊喜地大叫:“爸爸买花回来喽,再让爷爷画上。”


薛奎元在女儿头上轻轻拍下吩咐:“快,让你妈把花瓶找出来。”说着抱起儿子走到父亲身边,“爸,你这又是给谁画的?”


“嘿嘿,谁也不给。是给你和梅音的,画好让你妈裱起来,明天就是‘七夕’了,父母不能总陪在你俩身边呀。”


“爸已经画整整一下午了。”梅音从厨房递出个花瓶,温馨地笑着说,“你快劝爸歇会吧,饭马上就好了。”


“好了,马上就好了。”老人笑着后退几步,仔细端详着画,觉得不称意又提笔在鸳鸯身边加几波涟漪。


“爸,你歇会儿吧,明天再接着画。”奎元顿时觉得眼睛一热,急忙从梅音手里接过花瓶放好花,进厨房给父亲端来杯茶。走到画前他顿时被父亲精心的创意镇住了,这幅画创意虽然简单,但每笔都流露出老人的匠心。父母来美国这么久,无论生活多不方便都从未说过要回去,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他把茶递给父亲时觉得手无比沉重,握住父亲的手不松开不行松开也不行,只是愣着端详老人的面孔,泪水在眼里转动。父亲老了,脸上已经布满皱纹。尽管他平时开朗豁达看不出衰老,但在这里没有出去与人交流的机会,毕竟给他添加许多不便。


老人接过茶杯呷口,举起画说:“再凉几分钟就干了,给自己儿子媳妇画的画毕竟不多呀。”


一家人高高心地吃过饭,又聊一会。奎元借口扔垃圾,从厨房提起垃圾袋就出了门,没走几步父亲从后面跟上来。


“抽烟吗?来这个吧。”父亲递给他一支国内带来的石林烟,“两条烟一直没人抽,已经变味了。抽完你就戒掉吧。”原来父亲已经发现他在吸烟。


“爸,我。。。。。我没事,你看我和梅音不是挺好的嘛。这几天程序太棘手,乔辉又忙不过来,心里有点上火。。。。。。”奎元支吾着。


“嗯,少抽一点没关系。你和梅音都是大人了,自己的事情父母 不能总追着问,只要看到你俩和和气气地生活,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爸,我以后绝不再和梅音吵嘴了,过去都是我不好。”


“ 你和梅音都是光这样说不行呀。我今天看你买花回来,就觉得你是在找机会让梅音知道你对她好,梅音在你面前也总让人觉得低三下四的。无论如何,如果为梅音好,不如多给她些机会独立做些事情,等她觉得你非常相信她,自尊心强了,才能真正体会到你在关心她。”


“爸,你都知道了?”奎元立刻惊叫着问。


“知道什么?我和你妈都知道你和梅音俩爱得很深,这就比什么都重要了。我们来这么久梅音很少提到她家里,你就应该问她,看看能为她父母做些什么。她对我们这么孝顺,能不惦记自己父母吗?”


“我明白了。以后我会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她来决定,一定要让她知道我爱她,相信也尊重她他。”


“嗯,这才是我的儿子,像个真正男子汉。其实我和你妈都察觉出一些异常,你夜里说梦话我们也知道。爸妈都很为你和梅音骄傲,你俩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生活里受到多大冲击不重要,关键要坚强,用对彼此的爱来鼓励对方。梅音是个很难得的好媳妇,爸妈都觉得你做得对呀。”


“可是,爸,我想替梅音报仇!”奎元低下头恨恨地说道。


“比起好好带着孩子生活,报仇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你永远都报不了这个仇,莫非就这样让梅音带着愧疚生活一辈子?其实我看出来,现在这件事情在你心里的疙瘩远比梅音大,这样下去她心里压力不是更大吗?恶人是不可能逃过惩罚的,你以后总有报仇的机会,他再做案也有被告发逮捕的可能。你们能够高高兴兴地生活,就是对这种恶棍最好的感化和惩罚。”


薛奎元心里豁亮了,突然发现,父亲衰老纤细的躯干里居然有这种坚强的气概,也许这就是他文革时能从磨难度过的意志吧。他感慨地凝视着老人的眼睛说:“爸,你这番话太好了。我觉得无论怎么学,就是不像你。”


老人身体猛然一震,稍缓平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回答:“其实以你的阅历来讲已经不容易了。你很像我,连细微的神态和举动都很像我。爸心里真为你骄傲。”
  





薛奎元没有像往常那样拖到很晚才睡。梅音漱洗后他马上跟着漱洗,紧随梅音进了卧房。他躺在梅音身边用手轻轻抚摸她全身,温顺地低声说:“我想中秋节过了让爸妈回去,把你父母办过来,让他们在这住些日子。好久没听你说起了,他们还好吗?”


梅音从奎元柔和的目光里发觉他变了,眼里闪烁的那丝惊恐和愤怒消失了,以前平和安详的神色又重新显现。她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依偎在他怀里吻着他的胸脯和面颊,轻轻回答:“爸妈来太久了,应该让他们回去看看。我父母都好,妈把平时给她的钱都悄悄寄我们家去了,等回去时多给他们带回去些吧。”


“可他们从来没跟我提过,这怎么行呢?”奎元心里顿时觉得对父母的愧疚。


“我妈不在信上讲我也不知道。爸妈都太好了,就像我的亲生父母。”


“嗯,晚上爸还提醒我以后多关心你家里呢。他们原来一直都在悄悄替我做。”


“我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么多年爸妈一直都把我当女儿看待,你也很好。我真是很满足。”


“爸妈确实好,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要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拿放自如,家也要你当。你给了我一儿一女,这还不够多吗?”奎元眼睛诚实地望着梅音。


“哦,快别这么说。你是我的爱人,也是少有的好父亲。。。。。。”梅音把嘴贴到奎元嘴上,尽情地吻着,也尽情享受奎元的吻。


奎元久抑的雄性暴发了,他搂紧梅音纵情吻着,汗水落下来把他俩粘在一起。


梅音配合奎元欢愉地呻吟着。她期待这个时刻已经太久了,她是他的女人,一生都是;而她的奎元终于走出心理障碍。她流泪了,紧紧搂住奎元的脖子,融化在他的热情里。


“梅音,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是我心里最美的女人,永远都是。”奎元的兴奋慢慢减低,仍然搂抱着梅音。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所以只要想到你,我就不会绝望。”梅音吻着奎元的胳膊,柔顺地回答,“我感谢上苍,给我这么好的爱人。也感谢你爸妈,他们心地这么善良。。。。。。”


奎元终于枕在梅音臂腕里安详地睡着了。梅音用手轻轻划一下他的头发,在他额头上静静地吻着,借着月光仔细端详。她不打算再起身去关空调,生怕惊醒了他。只是在惬意的凉爽中一遍又一遍吻着他的脸,用胳膊支住下颌看着他,体验静夜里的温馨。


尽管奎元五官一点都不像公公,梅音却从未多想过。儿子像母亲的也有,何况奎元的言谈举止都带着公公的神韵,但他的粗犷却和公公的细腻形成鲜明对比。如果下午婆婆不对她讲,她绝对不会想到这一家人的血脉缘由。公公和婆婆显然是为了让她鼓起生活勇气才说的,不然会守口如瓶直到老死。小时候奎元一家从省城搬来大家就丝毫没有怀疑过,公公就是奎元的生身父亲,因为他太爱奎元了。没人想过他们搬来的原因。


奎元父亲是新中国培养的第一代画家,文革前就已经在省里颇有名气。也正是他的专长给他带来厄运,文革改始不久就被打成白专典型关入牛棚,而把他置于死地的就是博物馆的文史员,曾经追求过奎元母亲的那个文革新贵。那个造反派头子一面疯狂折磨奎元父亲,一面对奎元母亲纠缠不休。他终于趁留奎元母亲写交代的机会在晚上蹂躏了她,接下来无休无止地强暴她,直到在武斗当中丧命。


奎元父亲从牛棚回来时见到这个孽种已经两岁了。他愤怒又绝望。他曾经和奎元母亲商量夜里把这个孩子绑到铁轨上,可是转身的瞬间孩子的哭声唤起他的父爱,两人把孩子又带回家,接着离开省城。


古今中外,只要信仰被扭曲就总会有丑恶披上它的外衣为非做歹。


奎元虽然没有公公的艺术天分和细腻秉性,却完全继承了他的正直善良;而婆媳两代在不同国度里的经历又惊人相像。梅音的心被震动了。既然婆婆有这么大的勇气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她听,自己就更应该珍惜生活。她感谢两位老人,对奎元的爱又加了一层意义,也感谢在她需要时挺身相助的每一个人。中外丑恶自有雷同之处,而人们善与美的观念又何尝不是普世的道德?她脑海里回忆几年来的经历,感动慨叹之余更下定决心,今后无论是谁,只要需要帮助她一定要伸出双手。
  



胖胖病了。姜邦兴又成交一笔贸易,总结上次经验多赚了九千多美元,下午兴冲冲地开了张五万美元支票过去还梁乔辉,乔辉要他缓缓,先把父亲欠的脏款都还清再说。他见乔辉诚心诚意,想起仍在接受审查的父母心里焦急,就去银行把钱电汇出去,然后带儿子游泳。胖胖玩得起劲,乌云压上来时怎么劝也不肯上岸,一场大雨就淋病了。


胖胖高烧不退,呆在医院昏睡着不断喊妈妈,无奈姜邦兴只好打电话给秀琴,让她回来看看孩子。


“什么,游泳受凉感冒成这样?八成是你又在施巧计吧?等他出院你送来我带,我这边事情正多着呢。”秀琴口气强硬地回答。


姜邦兴心里一急刚要骂出口,一转念心里苦笑笑无奈把电话放下。自嘲地想,这就叫种瓜得瓜,谁让自己过去总胡闹呢。他想再给秀琴打电话把孩子病情说重些,又怕她着急开车回来出事,只好求奎元母亲来医院照看胖胖,自己过去接秀琴。梅音和琳芬听说也跟他过去,劝秀琴尽快搬回来。


这段时间秀琴在公司很顺,不仅升至部门主管,公司技术经理罗伯特也似乎对她非常体贴,两人已经一道出去吃过几次中饭了。罗伯特暧昧地暗示秀琴这个部门经理的位置就是他特别推荐的,她也心有灵犀地半推半就。她心里十分清楚,虽然自己能力还可以,但刚过来毕竟不熟悉业务,这个部门主管的位置如果没有人从中运作自己不会得到。尽管罗伯特的这种做法让她后怕,但是如果不打算干一段时间离开她也没有其它好办法回避。而且罗伯特金发碧眼帅气高大,只要进办公室玉树临风似的那么一站,就是两个姜邦兴叠起来也少了那份派头。自己已经快四十岁了,如果不想回去罗伯特这个人无疑值得考虑。她和罗伯特就这样无形中达成默契,两人在公司都用雅虎邮箱联系,约好时间神不知鬼不觉先后分别离开公司,午饭小聚后再分别回来。几个约会她心里就产生了冲动,罗伯特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倒是自己还没有正式离婚。倘若没有这点羁拌她就会痛快地答应罗伯特的晚餐邀请,偏偏这个时候冒出儿子生病的事情。


胖胖感冒算什么大病,一准又是姜邦兴耍花招骗她回去。想到这里她拿定了主意,孩子若真是大病姜邦兴一定会跑来接她,如果不来周末见到他就借题发挥提出离婚。自己离开家时毕竟把积蓄都留下了,坚决离婚姜邦兴也不会怎么闹。想到这里她稳住情绪又开始和罗伯特用雅虎短信聊天,直到姜邦兴在外面敲门。


她走到门后从视孔望出去,见姜邦兴身后还跟着琳芬和梅音,心里不由一凉,看来胖胖真是生大病了。她急忙打开门勉强保持镇静,放慢语气问道:“怎么了,这么晚你还跑这儿来?”


“秀琴,胖胖病得不轻,你赶快跟我回去,他说胡话都念叨你。”姜邦兴站在门外急切哀求,满头都是汗珠。


“那你是怎么搞得,让孩子病成这样?还把琳芬和梅音叫来了,兴师动众的不是给人家难堪嘛。”秀琴急忙收拾行囊,言语却毫不柔和。


“他是急得没办法,你愿意马上回去最好啦。”琳芬急忙劝说。


“我就知道把孩子留给他靠不住嘛。以后把孩子给我吧,你不要带了。”秀琴口气生硬地继续抱怨,包好几件衣服带上手提电脑,看也没看姜邦兴就朝车走去。


“阿弥陀佛!”姜邦兴抬手抹下脸上汗水,急忙跑进屋拿起秀琴忘在桌上的钥匙,锁上门疾步朝车奔去。梅音从一旁连忙掏出几张纸巾递给他,安慰道:“好好擦擦汗吧,别急。”


大家赶回医院胖胖已经退烧醒了,奎元母亲正用条羹喂他吃稀饭,见秀琴进来兴奋地大叫:“妈妈,我好想你呀!”


秀琴赶上去接过粥碗道谢,把胖胖搂在怀里喂他,心里十分彷徨。今后怎么办?没见到孩子以前想什么都容易,但是如果让她现在就在罗伯特和儿子姜邦兴之间选择,却是件千难万难的事情。


胖胖喝过粥睡了,姜邦兴劝大家回去。秀琴要留下来陪胖胖,却无论如何不肯让姜邦兴也留下。姜邦兴只好苦苦哀劝让她回家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赶回去上班。秀琴冷漠地笑笑说:“现在那是你家了,我回去不好吧。。。。。”


“这样好了,我们大家都去姜邦兴家里。反正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家还会把人吵醒。”梅音提议。


“哎,这个办法不错,不放心你明天一早还可以来看看,我回去倒不方便。你们快走吧,伯母已经累大半夜了。”姜邦兴看看奎元母亲,脸上露出十分诚恳的歉意。


秀琴跟着琳芬梅音一行人回到家里,顿时惊讶得睁大眼睛。两个多月以来变化太大了,姜邦兴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从客厅到卧室包括厨房都非常整洁干净,只有餐桌上放着胖胖几本书和五线谱。儿子卧室里挂的小提琴和吉它更令她惊喜,看来姜邦兴还是有心的。秀琴心里一热,急忙为大家沏茶,又连忙找出几条干净毛巾让大家漱洗。她心里渐渐觉得内疚,看来姜邦兴也有他的优点,况且儿子永远是她心头的肉,而自己搬走却是因为那个“九死一生”,现在又。。。。。。想到这些她脸上不知不觉热了起来。






秀琴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起身走进厨房倒杯水坐到餐桌前,她把胖胖的作业拿出来翻看着,见比过去好了许多,心里不禁产生些许酸楚。当初离家出走时真是鬼迷心窍了,现在让大家怎么看自己呢?她双手托在前额上凝眉沉思,少许打开电脑给罗伯特发了封信,告诉他儿子生病住进医院,明天不能去公司。她关了电脑叹口气,端起杯呷一小口,眼睛六神无主地在室内扫视着,梅音轻轻走到身后。


“这么晚还睡不着?明天还要赶回去上班呢。”梅音坐到秀琴对面劝道。


“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秀琴浅笑里多少带些尴尬,语气干涩地叹道,“我离家已经两个多月了,回来一看都有些生疏了。”


“姜邦兴自己带孩子并不容易,国内的事情分心不说,还要到处跑业务。胖胖就自己在公司帮他接电话,像个小大人似的,懂事不少。”


“唉,倒是你们热心帮他,总是看到他好的方面。过去他可没有这么定过心。”秀琴委屈地眼睛有些泛红,低声自言自语似地嘀咕,“如果我不是绝望了,也不会横下心走开。。。。。。”


“其实我起初也觉得他有些不可思议,后来发现他变了,心地还是蛮正直的,就像是个大哥。乔辉和琳芬也觉得他人挺好的。”


“奇怪,他偷偷跑出去两次,人就变好了?风一阵雨一阵的,还不是家里有难逼得。”


“不全是。其实他那阵去外州是帮我。。。。。。”梅音脸色淡淡有些泛红,低下头轻声说,“我过去吃过些苦头,幸亏乔辉邦兴他们出手帮助。没有他们,我现在都不知道会怎样生活。。。。。”


“他自己就是个多情种子,能帮你什么?是网恋遇人不淑?”秀琴冷不丁想起“九死一生”,心多少抖动了几下。


“不,我遇到的是真正的坏蛋,邦兴在他们面前十分勇敢果断,很靠得住的。你应该看得见他的优点。”


“呵呵。我可是第一次听姐妹里有人夸奖他,还是出自你的口。其实我这次回来也看出来了,他不是不可就药。”


“这样就好,胖胖身边要父母都在才最好。你还是回来吧,对邦兴有意见可以直接对他讲,我们大家都会帮你。”梅音热切地望着秀琴恳求。


“谢谢,谢谢你们!邦兴有你们大家帮助真是太幸运了,我替胖胖谢谢你们!”秀琴眼睛湿润了。她的确是几年来第一次听到有姐妹夸赞姜邦兴,而且是出自这个平常冷若寒冰的女人之口。她不想猜测梅音到底遇到过什么麻烦,只要她肯说出姜邦兴勇于相助就够了。梅音是可以相信的,想到这里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离家以后躲避她的于君如,警觉地提醒梅音道,“你肯和我这样谈心让我十分感动,但是在别人面前不要没有遮掩,讹传本身有时就会伤人。”她擦下眼角的泪水,心里狠狠地怒骂“九死一生”一句。


清早秀琴煮好早餐带到医院,胖胖见了搂住她高兴地叫起来。她看着姜邦兴笑笑,柔声细语地告诉儿子:“胖胖,妈妈今天不上班了,在这陪你。先让爸爸回去睡会,下午我们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噢,太好啦。妈妈回来喽。”胖胖扑在她身上朝姜邦兴竖起大拇指,“爸,你说的真对,你太伟大喽。”


“爸爸说什么了这么伟大?”秀琴回头看看姜邦兴又看看胖胖,好奇地问。


“嘘。。。。。。”姜邦兴把食指按在嘴唇上提醒儿子,“儿子,这可是我们俩的秘密哟。”


“爸爸说,只要他带着我好好生活,妈妈就一定会回来的。”胖胖欢喜地雀跃到秀琴和姜邦兴中间。






琳芬听说秀琴要留下来一天陪孩子,顿时喜出望外。她连忙打电话告诉梁乔辉,抓住这个机会请姜邦兴和秀琴来家吃晚饭。大家在一起谈得非常融洽,秀琴答应等找到工作马上搬回来。


饭后姜邦兴急着订下批货,梁乔辉让他带胖胖先回去,自己就和琳芬带儿子开车送秀琴回她住处。


秀琴回到公寓安静下来,回忆起离家后两个多月来的感受不禁感慨万分。下午一块带儿子玩时姜邦兴热切的目光让她想起大学时追她的情形,她没有想到姜邦兴变这么多,显然梁乔辉薛奎元这些朋友给他很多正面影响。但他会保持下去吗?自己晚上在琳芬和乔辉面前说要等找到工作再搬回来就是为了拖一下再看看,而且罗伯特那里无论如何也要解释清楚。刚被他提拔当上部门主管就辞职走了总会让人难堪。想到这里她未免觉得难为情。罗伯特作为公司主管这样做她本来没有什么好感,和他来往十几天来无非是心里觉得空虚。但马上就走了毕竟有些不尽人情,可怎么向他解释呢?想到这里她左右为难,心里一阵郁闷就打开电脑在网上随意查阅。


秀琴神差鬼使又点开过去逗留过的那个网站,见“九死一生”正在那一本正经同女网友套近乎冷冷一笑立刻离开,心不在焉地把新浪网的新闻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才迟疑着打开雅虎邮箱。


邮箱存储量已经被罗伯特的信塞满了,都是问候她和孩子的,还责怪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需要帮忙他马上就过去。秀琴看了这些信心里顿时萌生一股暖意,心想难怪他会利用职权讨好自己。这人倒是会体贴人,虽然反应这么快捷让人心里觉得有些犯酸。她把身体靠在椅背上仰头略微思索几分钟,便静下心给罗伯特回信。


“罗伯特,你好!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有一个儿子,十一岁了。平常和他爸爸在一起,周末我陪他。儿子只是患感冒,已经好了,我也已经回来了。明天见面细聊。


晚安!”


秀琴食指按在鼠标上时心不禁颤抖一下,是不是应该直接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离婚呢?她犹豫一下,觉得还是等见面再解释会更好,便摇摇头轻叹一声把信发了出去。


次日一早秀琴刚走进办公室罗伯特就随着跟进来,关好门急切问道:“你还好吧,儿子病好了吗?”


“很好,不过是感冒。他爸爸带他游泳淋雨了,没有什么大病。”


“哦,是这样。”罗伯特坐到秀琴桌前宽厚地笑笑,像是回忆一个久远故事似地说,“我的上个婚姻留下一儿一女。我做得不好,她非要离婚。现在每到母亲节我都买束花让孩子们带给她。。。。。。”


“哦,对不起。不知道你是这种情况。”秀琴有些发窘。


“呵,我说多了。其实是想劝你,不要责怪他。男人带孩子不容易,宽容些对孩子好。”罗伯特很诚恳地笑着说。


“怪谁呀?我儿子他爸爸?他带得不错,真的。”秀琴忍不住借机透露一句。


“哦,是这样吗,那。。。。。那可真是太好了。”罗伯特顿时显得有些惊讶。


“对不起,罗伯特。是我过去没把话说清楚,我们并没有离婚,而且这里。。。。。这里离家也不算远。”秀琴急忙乘机说下去,“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她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就不知怎么再把话说出来。


“哦,很好。”罗伯特仍然很憨厚地笑着,温婉说道,“其实,其实你现在脸色比过去好多了。你刚来时看上去非常憔悴,真是恨不得怎么帮你才好。”


“嗯,我的确十分感谢你,谢谢。”秀琴觉得简直无地自容了。


“中午还去那家餐馆吃饭吗?”罗伯特换个话题问。


“对。。。。。对不起,我已经带午饭了,想。。。。。想抓时间给孩子打个电话。”秀琴心里充满歉意。


“嗯,那好。如果你需要回去看孩子只管讲,我们一定尽力提供方便。”罗伯特故意把“我们”两字语气加重,似乎有些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完便起身告别,沉重地缓步走出秀琴办公室。


望着罗伯特尴尬离去的背影,秀琴心里觉得暖意和愧疚混在一起,顿时眼里盈满泪水。她哑然说声“再见!”急忙抓张纸巾擦试眼角。看来罗伯特也是个性情中人呀。她想。她偷偷拉开抽屉打开化妆品盒,对照镜子端详自己。自己的确已经从感情的谷底走出来了,脸色也比刚出来时红润光亮许多。想起罗伯特刚讲过的那句话她心里五味繁杂,捂着眼睛低声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