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 - 活在美国的我们 第140章
文章来源: Andrea-Katy2019-06-12 05:51:50

一四O. 飓风真的来了

小小的礼堂里,正前方是一个约一尺多高的台子,台子对面是几排长椅,长椅的一头顶着两侧的墙,中间留有过道,按照习惯,男方的家人坐在了过道的左边,肖雨禾独自一个人坐在右边。余争鸣则按照礼仪人员地指挥,站在礼堂门外等着陪伴新娘。

主婚人是一个穿黑袍的女人,据余青青后来说,她是政府工作人员。杰森跟在主婚人的后面进来,按主婚人的指点,在前面台子上站好。

婚礼进行曲响起来,肖雨禾到处看了看,没有看见钢琴,也没有看见录音机。她发现礼台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喇叭,声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小礼堂后面的门大开了,余青青挽着余争鸣的胳膊,随着音乐声缓步走进来,走上礼台。余青青站好位置,余争鸣确不知道应该干什么,穿黑袍的女人指点他坐到肖雨禾的旁边。看见余争鸣那副不知所措的傻样,肖雨禾差点笑出声来。

杰森和余青青面对面站着,杰森继父的两个女儿站到新娘旁边充当伴娘,继母的儿子站到杰森旁边当伴郎。主婚人开始说话,她让杰森先重复她的话,余青青再重复她的话。

肖雨禾基本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无非就是结婚誓言嘛,和电影里的人说的一样。”她想。最后伴娘伴郎递上戒指,新娘新郎互相交换带上戒指。主持人宣布他们正式成为夫妻,并在他们的结婚证上签了名。婚礼就结束了,全部过程也就是十几分钟。

从礼堂的另一个侧门出来,是一个专门供人照相的小花园,并没有人服务。他们一行人来到花园里,掏出个人带的照相机照了一通。肖雨禾心里有些遗憾,想如果在中国,女儿可以有很多漂亮的结婚艺术照,可惜美国人不兴这个。这些照片和中国的婚纱照真是没法比。

晚上,按照美国人的习惯,新娘家出婚礼的费用,男方出晚宴的费用。可是余争鸣和肖雨禾觉得自己没有为女儿的婚礼花钱,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坚持要付晚宴费。其实并不贵,因为他们一共只有十一个人。大家回到房间,换上了晚宴的衣服,就在下榻酒店的餐厅里包了一个单间。

吃完晚饭,婚礼就算是正式结束了。第二天早晨,余青青和杰森就赶去机场,他们要回休斯顿上班。余争鸣和肖雨禾也无心再玩,急忙飞回休斯敦去签出租房子的合同。所以大家就在晚餐后道别了。

去参加余青青的婚礼前,张紫蔷来电话说:“你那套租给中东人的二号房合同马上到期了。现在不是卖房子的好时候,房价还在下跌,你就是花了钱来整理装修,还是卖不出好价钱。建议你们再出租一年。”

肖雨禾没有多想就说:“我相信你的判断,就再租一年吧。”

“有一家日本人。纳坡特区那家日本工厂的一个什么经理,刚从日本过来。一家三口,房子由他公司租。绝对不会拖欠房租,日本人爱干净。你觉得可以吗。”张紫蔷心里已经有数了。

肖雨禾想起女儿初中时的好朋友冰田仁美,仁美妈妈的那种谦恭温柔,和仁美家的一尘不染给她留下了极好的映像。仁美的爸爸是日本公司派到美国来工作的,她家当时就是租的房子,连家具都是租的。

一年后,仁美一家回了日本,还给余青青来过几封信。这里附近只有一家日本公司,这个刚来美国的日本人应该就是仁美爸爸的同事。肖雨禾和余争鸣没有犹豫,立刻就同意租给这家日本人。

从拉斯维加斯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签定了出租合同,租期为两年,租金两千三百美元一个月,房客自己打理院子。肖雨禾和余争鸣对张紫蔷找来的这个房客很满意。

二零零八年的九月初,老天爷和休斯顿玩了一次“狼来了”的游戏。三年前,休斯顿因为飓风大撤离,政府调控无力,撤离途中热死了一百多人,而飓风却绕道而去。这次又说飓风有可能来时,政府和老百姓都冷静了许多,虽然劝其撤离,却没有强行命令。飓风IKE却闪电般地扫荡了休斯顿。

尽管家距离海边只有二十几英里,张紫蔷根据上次的经验,认定了不撤离:“万一飓风又走偏呢?再说,就算风来了,也不一定就扫到我家,网上说,风的强度是不均匀的。”

飓风来的那天晚上,她不敢睡觉,惴惴不安地坐在客厅里,着看电视新闻里关于飓风的消息,心里盼着飓风不会到休斯顿来,至少离自己家远一点。

下半夜两点钟左右,窗外突然风声大起,灯也突然灭了。室内一片黑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门前碗口粗的大树剧烈晃动起来,好像随时都可能被折断,甩进窗户里来。

张紫蔷吓得不敢靠近窗户,只握着手电筒,为了节约电池她尽可能不用,颤颤兢兢地坐在漆黑的客厅里。

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十分可怕,像是只有生命的怪兽在嚎叫。房子‘嘎嘎’做响,好像随时都要被这只怪兽嚼碎,她的心哆嗦成了一团。

突然一声巨响从主人卧室的卫生间传出来,好像是墙被风撕开了。她颤抖着双腿,摸向主人卧室。微弱的手电筒光里,她看见雨顺着卫生间的墙角流进来,而且越来越快。

水顺着墙流,没有办法用盆接水,她抓过毛巾,被子,手脚并用地把这些东西围成一条坝,试图把水堵在一个角上。

随着一阵撕裂声,卫生间屋顶的中间部分也开始漏雨,她赶紧到厨房摸到一个洗菜的盆子,还没有来得及把盆子放好,漏下来的水滴就变成了水流,一阵更加惨烈的声音,水流变成了小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浇得她浑身湿透,有如落汤鸡一般。

小盆根本无济于事,墙边的水也很快越过了她的被子防线,往卧室里漫延。外面大雨倾盆,屋里水流如注。整栋房子都在颤抖,张紫蔷自己也全身发抖。她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无助和悲凉,不由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赵跃进家距离海边已经超过了五十英里。可还是被飓风的外沿扫过,小区里好些人家的房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赵跃进家也没有躲过这一劫,二楼的两个房间都进了水。魏军和赵跃进战斗了一夜,用尽了家里能用的所有容器来接水,尽量不让水漏到一楼去。

德州的民宅都是木结构,尽管外装修看起来像是大石头砌成的,或像是水泥墙,或砖墙。其实即怕水,又怕火,飓风对房子是极大的威胁。尤其是房顶,薄薄的沥青瓦片,很容易被风撕开。

天亮的时候,风雨都停了,魏军跑出屋子,检查自己家房顶的损害情况,不出所料,果然看见沥青房顶被风掀掉了一大片,他不由邹起了眉头,天阴成这样,大雨随时都会再下,要赶紧找人修房顶才行。

赵跃进手忙脚乱地找电话号码簿。几本两寸厚的电话号码簿堆在书架的最下层,她找到自己家所在地区的那一本,是去年的。

每几个月,几大本更新的电话号码本就被扔在门口,赵跃进从来都不知道是谁扔的,大概是邮局吧。因为很少用,多数被赵跃进直接放进了垃圾袋。现在要用了,她才后悔,为什么扔东西的时候不看看,至少留下最新的那本。

好在修房顶的公司,电话应该不会常更新,魏军找到了电话号码,才发现电话里没有声音,家里不仅没有电,电话和手机全都不通了,飓风刮坏了通讯系统,看来马上找人修房顶是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