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中国行:上海杂记
文章来源: 土豆-禾苗2018-09-01 08:19:26

暑期中国行:上海杂记

“老上海”回日新月异的新上海,还带着一棵对上海毫无记忆的CBC苗儿,走走看看,吃吃喝喝,感慨各异。

(一)宏观掌控

一到上海便被朋友们告知手机下载“滴滴出行”/“大众点评”:一个为了出行叫车,一个为了吃喝玩乐。

一开始没理会,特别是那个“滴滴出行”,觉得2年前叫出租很容易啊,看到没人的,招手即可。后来发现,顶灯绿色“待运”的出租车少了,顶灯红色的“电调”多了,开始没明白“电调”是啥意思,一看周围人都在边看着手机,边说“还有1分钟”……恍然大悟,于是下载了“滴滴出行”,并得益不少。不过,有几次在被接单以后,又连续看到几辆空车驶过,懊恼不及。没办法,不可脚踏两只船啊。

大众点评,非常有用,对于事先了解一下餐厅情况、预定餐厅、通知大家,确实方便,特别是对价格把握很有帮助。

(二)大开眼界的吃

每次说起回国,都会被大家祝愿“多吃多喝”, 是呀,中国美食多呀,品种多、花样多,吃法也多。

五六个人吃饭,见到各式冷盘各种热菜,苗既开心又傻眼。女儿此行,收获颇丰,学习了国人吃饭的一些精髓与特点:喜欢带壳的,有骨头的,要能嗑、吸、啃等。她生平第一次嗑了瓜子(葵花子),平时我们这里买的都已经是去壳的;第一次吸田螺,前面戳一下,后面吸一下,翻来覆去地练习,终于得心应手地成功吸出了几个,挺有成就感;第一次啃了牛骨头,还吸牛骨髓。那不是一般的牛,是在山上放养的牛,炖了六个小时后再做出的牛骨大餐,得带一次性手套两手端着啃,再配合吸管吸骨髓。孩子啃得不亦乐乎,还问土豆:你不是说中国吃饭得用筷子吗,那你以前是怎么啃骨头的?土豆装着没听见,继续低着头端着牛骨头忙着啃。

当然也有让苗不知所措的第一次:众人一起涮火锅。几个人围着一个火锅,红白锅底,所有生的东西都往里面涮,除了常见的牛羊肉蔬菜外,还有一些平时不怎么吃的原料:鸭肠、牛肚、猪血、黄喉……不但动物内脏,连血管也上了。一开始还会告诉苗这是什么动物的哪个部位,后来想想还是装着自己也一无所知,跟着大伙儿吃吧,与其想多了吃不着,还不如先吃了回家再想。后来发现回到家却忘了想了,而现在也想不起来了,难道白吃了?那晚火锅餐,第一次见到这个阵势的女儿只吃了几块牛肉就停筷了。

(三)信用卡使用

以前回国,父母会像黑帮一样用一个纸盒准备一叠现金,还口口声声说用卡不安全。这次家中有事,再加土豆再三嘱咐什么也不要准备,结果父母给了土豆一张卡。老妈说人民币贬值快,得先用掉,况且她自己也不用人民币付费,改用手机了。

没过几天和一位新西兰回来的朋友去一家日本料理店叙旧。饭后,等土豆用多伦多的卡刷卡时被服务员告知“密码是4位数,你少摁2位”,另一位服务员凑上来说以前也碰到4位密码的外国卡,反正他们店不可用,于是用了父母给准备的中国卡。回到座位,问了那位新西兰朋友的经验,她说她当初也碰到几次这类问题,现在因为是回国长期居住,所以办妥了中国的银行卡。

回家后,土豆马上搜索了一下密码问题,不查不知道,一查一大堆,不过主要是国人们抱怨自己的六位密码卡在欧美用不了。找到几个针对四位密码外卡的使用解答:1,刷卡前先问一下是否可以直接刷,有些机器可以调整设置;2,直接在四位密码后加两个零,但我没试过这个方法。在后来的几次刷卡经历中,1,凡在繁华地段的西餐、酒吧、老外多的地方,刷外卡都没问题;2,非西餐、或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四位密码的外卡有可能不行,也没有所谓调整机器设置的说法;3,在上海几次刷卡,都被要求密码加签字,不像这里要么摁密码,要么签字。

(外滩中国银行地下金库)

(四)不忘初芯:厕所

每次回国都会使用上海虹桥火车站几次,对候车大厅一直是记忆犹新,还有一个就是厕所了。要去解个手,一眼望去全是蹲的。女儿自小习惯了坐便器,见要蹲坑,便死活不肯了,还改口说自己一点便意都没了。好在后来在一楼大厅侧面星巴克旁找到了坐/蹲均有的洗手间,当爹娘的立马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人口基数的原因,火车站洗手间的卫生纸照例是不提供的,要自己带纸,而且擦过的纸要扔到旁边的篓子里,敞开着,没有盖子。在厕所这件事上,可能印度比中国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每次去茅厕,就得灵活运用比较学与心理学知识,想一下以前的印度行,顿生一种满足感。

朋友上海相邀聚会,因几位说喝黄酒,于是订了孔乙己餐馆,人气点评不错。下半场大伙儿陆陆续续去轻松一下,竟然找不到卷筒卫生纸。见到墙上挂了几个塑料袋,一看袋里面,有一摞皱纹卫生纸,是那种手感粗糙、信纸大小的纸。久违了,传统的“草纸”(?),不忘初心。

到浙江某著名风景区去玩,朋友早早去踩了点,在当地非常有名的一家餐厅订了个包间。小包间还自带卫生间,确实方便很多,问题是不隔音啊,餐桌上太太们的琳琅笑声与一墙之隔的黄河奔腾声,人与自然的结合?还有,这家卫生间备了卷筒纸,而且是实实的一卷无芯卫生纸,第一次看到这种中间没有插孔芯的卷筒纸,不对,得叫“卷纸”?除了在这家店,后来再也没见到这种中间没筒的卷筒纸。真是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啊!

洗手间的蹲式与坐式哪种好?不好说,假如都有很好的使用习惯,似乎蹲的比坐的卫生,毕竟没有皮肤接触;但至于哪个使用方便,似乎属于从小养成的习惯问题。记得老毛去莫斯科,俄国人硬是把他入住的套房内的坐式马桶给拆了,换了蹲式的。只是毛走了以后,也没加以保留纪念,而是又换成了坐式的。抽水马桶是西洋人发明的,这个发明属于有了需求才有的发明,还是属于改变人类生活模式的发明,各民族各有回答吧。

(五)车厢内

近二十年中国的交通发展实在厉害,作为平头百姓也确确实实享受到了实利。以前从上海到浙江南部小镇需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现在有了动车,只要四五个小时就到了。我们这次去时乘坐的是和谐号动车,回程选择了更先进的复兴号高铁,找着法儿感受祖国的进步。

车上服务员基本为年轻女性,胸前别着大红绒花和团徽,(在医院/银行/派出所等处见到了几位别着党徽的)。每停靠一站,服务员总会来收垃圾,拖地板,列车还是相当干净。

每次坐动车都会碰到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暑假嘛。这些孩子基本都手持平板电脑,一上车一入座便打开iPad看好玩的东西。麻烦的是孩子们不用耳机,声音开得超响;旁边的父母也是不管不顾,还常用盖过iPad的声音大声关切道:宝宝看到哪里啦?

环顾左右,似乎也没人介意这长时间的大声喧闹。脑海里飘过无数个香港地铁内陆客与当地人的对峙:他们还是孩子嘛!

在上海逛的时候常用公交系统。一上车,传出报站声,还有一大串注意事项: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个座,等等。这些信息用普通话、英语和上海话各报一遍,刚报完,下一站也到了;一关门又再来一遍普通话、英语、上海话的“请给有需要的乘客让个座”。可恶的是,土豆每次还要用日语对着苗说一遍,甚至企图让苗用法语说一遍。后来,终于,觉醒了的苗说了句地道的上海话:谢谢侬一家门!

同前几年相比,上海的地铁线路多了,车也新了,班次也多了,可是人没少。大多数车的座位还是那种左右两大排长凳,长凳一端照例有爱心专座。好几次在非高峰时间段坐地铁,都觉得不空,座位基本坐满,还有不少人站着,但也不觉拥挤。

座位上的人一般都紧盯手机,要么在看什么东西,要么快速码字,基本都是不到站不抬头的架势。好几次看到有七八十岁老太太老爷爷上车,但紧盯手机的年轻坐客们没人及时发现,也没人让座。你说他们是有意无视吗?可能也不是……但多次出现的盯着手机忘了让座的现象,让苗和土豆又启动了“为什么,怎么办”的对话。

  

(六)两车位30万元

房价、沪字车牌的离谱价格就不多说了。说说几个朋友家的停车位。

很多小区规划时没有考虑停车位,一朋友家的也是,后来为了获得更多停车位,占多数的有车族通过投票方式决定砍掉小区内一半以上树木,出租停车位的收益补充到小区内的修修补补费用中。有车族们说:看,是我们给小区带来了利益。当初坚决反对砍树的弱势群体则反唇相讥:你们不但牺牲了自己的肺,还牺牲了我们的肺,赚了的钱还不能拿去看病呢。

还有一位住浙江南部沿海某城的朋友,入住于一栋2015年造好的豪华公寓,并另外花了三十万元买了两个地下停车位。问题是,这栋楼的地下设施实为政府的防空洞,理论上政府随时可以收回去。以前一直听说台海一带为了准备战争放弃建设,没想到现在还有为战争准备、各区造楼时有防空洞指标。

(七)垃圾回收与吐痰现象

作为我自己,一开始没想写这点,因为相比过去,这问题已经好了不止几十倍几百倍了。回多伦多的飞机上,问苗对上海此行有什么感想,苗第一说了吃,第二就谈了这个问题。或许她的观察点才是一位纯外来者自带的视角,想着想着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家住上海南京西路泰兴路口,周围吴江路步行街,茂名路、石门路、铜仁路一带,商铺林立,餐饮业更是绝对的发达无比。

白天出去除了逛街看店以外,看各类行人以及定时从各地铁口涌出的上班族也很有趣。那整齐划一的动作/方向,让我不禁想起了80年代见识到东京“地铁人文”系统时的震撼。他们的装束,他们使用的语言,他们的谈论内容等等,都是土豆喜欢细心侧耳关注的。

可到了晚上,特别是在8点以后,街景中会出现另一个群体。带孩子去85°面包店买面包,或路经张园酒吧街,可以看到一处处堆积出来的垃圾。盛夏30度前后的傍晚,用不了很长时间,小山包似的垃圾堆便会散发出阵阵腐臭味,并迅速蔓延至周围空气中。每次经过这里,苗会紧紧拉住我的手,还示意我看垃圾堆那边:昏暗中,几个人只戴着一双手套上下翻弄着垃圾堆,找出一些可以换钱的东西,比如塑料瓶、可乐罐等……

“啊哈,啊哈,呸!”,吐痰问题。每次听到后面有人大大的咳嗽一声,苗都会惊讶地回头看,然后伴随一声铿锵有力的“呸”,苗又会马上拽着我们快速小跑,嘴里不停地唠叨“这人怎么这样的啦,这样的啦”。看到的几个吐痰者,往往都是住在“当地”的上海人,而且中年以上,南京西路大量的上班族/旅游族群体中却没见到如此大胆的吐痰者,不过只是没有数据的胡猜。

想起80年代初的南京路首次大改造,大光明电影院/国际饭店那一段,为了方便众多的吐痰者,人行步道外侧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了一个供吐痰的嵌入式长方形水槽,当然,得瞄准着吐,太轻的口水会飘落在水槽外……

进步,还是历历在目的。

(八)无处不在的标语

除了吃喝玩乐等物欲的满足,此次回上海,小心灵、脏灵魂还被无处不在的红色习标语冲洗个够。

很多建筑物的外围墙壁上涂写了各种类型的价值观标语,树枝下也有很多镰刀旗;上海虹桥火车站好几处悬挂着大红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横幅,浦东机场虽然没挂此类习标语,不过也有一些不显眼的呼唤和平语,(一晃而过,居然没拍)。繁华大街配红色标语,正如《动物庄园》所揭示的,我们喜欢标语,喜欢把我们的理想和希望化为标语表达出来,可以振奋人心,满满的正能量!

  

土豆在微信上贴了几个标语照,马上被同学们围着调侃了一番:1,强调的都是不具备的;2,回国接受社会主义价值观改造;3,呼吸一下祖国的幸福空气;4,缺啥吆喝啥;5,这个必须要背出来的,如果背得很流利,吃饭坐车都不要钱;如果背不出来,就不让你离境!

于是乎,土豆吓出一身冷汗,自掏腰包买了2把“核心价值扇”。出机场海关时,土豆拼命摇晃核心扇,顺风过关。等到了候机厅坐下,苗说:这扇子扇出来的风好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