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溪山庄—143—懒汉菜园
文章来源: 民.工2021-03-25 15:01:37

懒汉菜园  

姥姥曾说,人勤地不懒。但我也知道,人懒,地自然不勤。

姥姥的话千真万确,因为鸽溪一半的菜园,我一直是懒得去种的。

这片菜园的前身,是曾经真正走马车的“马路”。买下鸽溪前,我并不知道这里是路,所看到的,只是南北两排老山楂树间,一片宽约5-6米,长约7-80米的荒芜之地。

纵穿这片长形的荒地的,是一条公共步行道。步道位于荒地边缘,因荒草灌木丛生,难以行走,于是很少有人使用。

买下鸽溪后,我发现荒地南侧的山楂树已被伐掉了。

这片采光良好的长条荒地位于私人领地之外。我不愿浪费,便决定将其辟成菜园。

开荒时我才发现,这片长长荒地,竟有一半是曾经的“马路”。

“马路”由灰渣铺成,连接着这里曾经的木器厂。如今木器厂早已消失,这条路自然也被废弃了。经过半个多世纪,路已彻底回归了自然。

由于植物年年生长,路面上已经堆积了二十多厘米的腐殖质。腐殖土有利种植,但深度不足一尺的疏松表土,并不利于保持水分。英国夏季少雨,而我作为资深懒汉,菜园灌溉基本靠天。

其实,民工之懒最根本的原因,是懒得为自己做饭。菜长成了,没人去吃的。

三年前妈来的时候,我曾种了些大蒜。由于懒得采挖,这些蒜大部分成了野蒜。每年的春天,一簇簇的蒜苗自由生长,然后随着杂草的茂盛,自隐自息。

不仅如此,对于我,很多时候与其说种地,不如说是懒汉在养虫子。去年我在此种下了不少土豆。因为同样的懒,很多土豆都成了鼻涕虫的口粮。

我看到,这鼻涕虫其实比俺还懒。小小的虫在土豆上咬出个洞,然后钻进去,随吃随长,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等我心血来潮去挖土豆时,看到的往往只是一个空空的土豆壳了。

既然菜地土壤浅薄,虫儿众多,懒汉自然不愿劳神种植了。但如此懒过几年之后,这片菜地之忧,终是要解决的。

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往菜园垫土加厚即可。只是这意味着,重又有一番吃苦费力的劳作。

终于,一阵哈欠打过,懒腰伸过之后,懒汉只能带着这久治不愈的懒病,出门干活儿了。

久病成医的我,懒得从远处取土,便就地采挖,把靠近树墙的土壤挖出,然后扔到旁边的菜地。就近取土的好处显而易见。不仅可偷懒,还可将延伸进菜地的树根截断。

只是取土的结果,竟将老路的马路沟,重新展现出来。

世界上的马路沟都是一个德行:积累着自然的产物与非自然的杂物。自然淤积产生的土质很好,但裹在其中的一些杂物却有些碍眼。杂物各种各样,有砖有石有垃圾有遗骸。遗骸是前住户的狗,用邮差的外衣包裹,葬在了路边。

土地出沟,边缘是不稳定的。懒汉自然要想办法把加深的土地稳定。

我以前清理花园时,曾挖出很多旧砖。当时觉得扔掉可惜,便把这些破砖运到菜地边上堆积起来。这些旧砖里,很多都是原始的,质量很差的手工砖。这些古董级的手工砖,据说是挺值钱的宝贝,被人收集修复古建。

既然中国长城的古砖可以用来垒猪圈,这洋鬼子的古砖,自然可以用来垒破墙。

怪事总是出在人间。老川建墙,是冲天向上;而民工建墙,却是往下的。

我把这些旧砖垒在菜地之边,然后把一些旧围栏的破枕木放置其上。摊平地面后,菜地的土壤不仅深厚有加,更有了蔬菜种植床的模样。

只是挖出的“马路”沟,却成了地下水的截流渠。几道小小的泉眼,很快让沟里积水半尺。

曾在不远的河边看到被人扔掉的废塑料管。我于是捡来,打算埋入地下用来引水。

忙碌时,有友人发来微信。微信里有个音乐链接,是一首舒柔的曲子,来自《神秘园》。我回复了微信,开着玩笑,说现在正需要力量的时候,把我听得浑身发软。

我随手照了几张挖沟的图片发了过去。

“高家庄---马家河子的地道,终于挖通了!”我知道,懂得"高家庄"、"马家河子"的,都是同时代人。

友人估计也乐了。“。。。看来你叫民工真没错。。。”

其实不止一个人说过,我叫民工,的确名副其实。

当我把菜园做好,鸽溪的院落也再次成为了花园。

水仙花点缀着院落。雪光花也在开放。水金盏的花朵,已经让水塘满是春色。

河谷到处都是林鸽的叫声。更多的鸟儿也在欢唱。这些勤劳的鸟儿,在用歌声悠扬着自己的情爱,也把世界用希望盈满。

春天又来了。

我走过了冬天。

感谢!

音乐:Promise to Your Heart, from Back to Ear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