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翻就翻的友谊小船 (1)
文章来源: 运粮商船2018-05-29 00:14:20

我第一次见到黄向东的时候大吃一惊,这个看起来病怏怏的广东女人,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但是却有着无尽的忍耐和述说热情,与人为善的意愿、坚定纯净的信仰。也许是因为生活在异国他乡,无人述说自己的故事,所以,当教会日本人姐妹向她介绍,在横滨母教会拐弯抹角之处还有我一个中国人姐妹时,他不远万里从很远的崎玉每个礼拜天都转了好几道车专门来我们教会做礼拜,目的就是为了能在教会见到我,希望能用中国语跟我有美好的沟通。我当然巴不得,一聊上发现我们的价值观是那么的相近,她虽然比我大好几岁,却是那么的谦卑,和蔼,处处示弱。我是四川来的,她是广东省来得,我个性风风火火,说话像打机关枪,照理我是很不喜欢说话这么慢条斯理,吞吞吐吐,要死不活的方式的,但是黄向东却另有异样。因为他说的话虽然很慢,有时说到一半就像脑子短路一样说不下去要反应半天才能接上话,但他的话故事性很强,剧终很符合我的价值取向。慢慢的觉得跟他说话挺有意思。他的善解人意,热诚慷慨,独到见解,非常healing,让人放松。我们两往往一聊4,5个小时就过去了,人文地理,历史政治,圣经书籍人物感想,教会现状,家国情怀,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话讲。每次我们网络视频聊天的时候,他的日本老公,一个跟他一样柔柔弱弱,面黄肌瘦,走路好像都要偏偏倒倒的中老年日本人就谦卑的微笑着,一会儿给他端来一杯茶,一会儿给他端来一盘糕点,很尽心的服侍黄向东。那时网络没有现在这样稳定,一不小心就掉线了,只要掉线,黄就在那边唤他老公,他老公叫和田,和田一般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马上就能象影子似的飘来,紧急救助把网络调好,免得耽误我们两个女人家长里短。态度之和蔼可亲,认真负责,任劳任怨,是我家老公没有的品性。我要是掉线了,要让我老公来马上调整,遇上老公在看球赛,那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的。礼拜天到了教会见面的时候,和田太君一见到我,必定要深深给我鞠躬,说他老婆给我添了麻烦,谢谢我跟他老婆聊天,让他老婆的家国情怀能够找个表达的出口。说每次跟我聊完,他老婆都很喜乐,几天都不乱发脾气。这样他的日子也就喜乐起来了。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当前年死狗后年死猫的琐事都聊完之后,黄主动告诉我,其实,当初他大学毕业跟我一样在国内是中学教师,跑到日本来就读语言学校,纯属无奈。刚来时,举目无亲,生活无着,由于年龄大,身体差,洗碗,扫厕所,背死人,给人按摩之类的体力工,工作时间长,需要体力,他是干不下来的。于是跟很多女就学生一样,只好到那种花街去打工,靠卖笑陪唱赚取生活费用。

不会日语,年纪偏大,40岁了,还没有姿色,他打工的那个店基本没有客人指名要她,于是她基本上没有什么收入。生活捉襟见肘,没有办法,她主动找到店里的日本老鸨,要求陪客人睡觉,因为店里面的中国女人虽多,但陪聊陪笑可以,大多中国女人的原则是卖笑不卖身,陪睡是不干的。店里除了有很多要求女人年轻肉感,稍会日语的的客人,也有很多年老体衰,寻欢不能,想找个女人填补空虚寂寞的日本老单身也是有的,和田就是这么一位日本人。

和田第一次带黄向东出店到情人旅馆的时侯,黄向东是瑟瑟发抖的。觉得自己斯文扫地。毕竟在国内是大学毕业,干的是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教职工作。在中国被中国老公家暴,被父母兄弟姐妹殴打扫地出门来到日本,有个儿子留给母亲照看,但如果到时候不汇钱回家,那老娘亲是做得出变脸比脱裤子还快,绝对能够大义灭亲的。于是黄每天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担心中国的儿子被老母扫地出门处理给前夫,而前夫也绝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儿子夹在前夫和前夫的后妻之间肯定是要吃亏的。和田经常孤孤单单的来到店里,要套酒菜独自吃喝,深吟浅唱到深夜再芓然回去。消费水平一般,不是一掷千金的样子。由于黄向东日语不好,没法对话就只给他倒倒酒,微笑而已。后来店里的老鸨看他们两个都是没人要的货,在加上黄主动告诉老鸨可以卖身求财,就告诉和田可以带黄外出过夜,于是和田欣然买单,带黄去情人旅馆过夜。

第一次去情人旅馆,和田要的是一个房间两个单人床的房型。到了情人旅店,和田就微笑着让黄单独洗漱泡澡,黄泡澡的时候,和田从不到黄泡澡的洗澡间明看偷窥,而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在房间继续喝酒吃鱼干。黄泡澡完后出来,和田压根就没有睡她的意思,而是示意他去旁边的单人床躺下,然后和田自己也去洗澡,洗完后自己爬到另外一张单人床上躺下,就这么睁着眼跟黄聊天。一直聊到两人体力不支,各自睡去。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2年。直到双方都把对方的来龙去脉,三生三世的履历摸个清清楚楚,也没有什么男欢女爱的事发生。黄也乐得遇见个废物加好人,觉得老天有眼,给他捡个便宜。黄作妓女也并非爱风尘呐。每个周末,和田都来黄向东的店,向老鸨老老实实地交钱,带黄去情人旅店过夜,照例是西线无战事,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到地老天荒,没什么好聊的不说,还夹着日语障碍,都是陈词滥调,直到梦乡。

店里的老鸨开始会严严的审问黄向东,问讯他们是怎样在情人旅店过夜的,黄如实汇报,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和田只是一棵枯树。老鸨吃惊瘪嘴,也不多问,后来慢慢的就不安排黄去陪睡其他客人了。于是黄成了和田的专用妓女。虽说黄自愿贱身为妓,目的为求财,但和田从没碰过她,照帐付单,从无怨言,不仅不曾在黄身上动过一根手指头,连淫词艳笑都绝对没有。完全有礼相待。堪比雷锋叔叔。 谈话内容也都鸡毛蒜皮,政治正确到公开登载人民日报都没有问题。

黄就靠着和田给他的报酬过一个礼拜,遇到节假日,和田都来领黄出去过夜,增加黄的额外收入,黄就用这个收入给国内的父母寄钱养孩子,直到混完语言学校。

2年后,黄告诉和田,自己语言学校混完,考不上大学,签证没有着落,只有回中国了,如果非法黑下来,怕被警察抓住,超期滞在会被强制驱逐出境的,自己年纪不小了,打算回去。这两年多亏和田照顾,自己也有一笔小小存款,打算回去摸着石头过活,活一天混一天算了。

于是和田求婚,让黄嫁给他。说反正一个人,孤单单的,这两年每个周末都在一起过,早习惯离不开了。黄说其实我在中国早结婚离婚了,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在父母处养着,你愿意吗?和田说愿意负担他儿子的一切费用,对他们母子俩尽责到底。于是黄嫁给和田,净身出了老鸨店,登记结婚。婚后和田不要黄再出去工作,两人在崎玉近郊买了一栋带田地的独立屋,和田每天提包去公司上班,黄在家收拾家务,种地,养花,学做日本料理等候老公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