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朋友圈
文章来源: 星如雨862018-07-08 08:27:53

书店的走道上总是摆放了许多的推荐新书,差不多每个星期都换一批,保持着有规律的轮动。那天看到一本小诗集,看看作者的名字也认不出是谁,但是封面很吸引人,那么几朵五颜六色的野花错落在黑色的背景上,有种安静和忧伤的诗意,于是便拿起书来翻翻看。挺有意思的一本小诗集,不乏精彩的句子,作者说自己在Instagram上有账户,我顺便去看了看,在她的网页上果然贴着同样的诗歌,也一样是带有花朵的配图,和打字机打出来的那种诗句的字条,她的名字下面有4位数的粉丝,我顺手点了好几个赞,这就是网络时代,我们总是那么容易的有了小感动,而且不用等待,就能同样快捷地在网络上表达自己的心情,然后快步转身,寻找新鲜的热点。

想起看到过的一个小漫画,画面上是一个留着绿色长发的网红在快餐店吃汉堡,眼睛时不时地留意着周围进进出出的路人,希望能够被粉丝认出来,结果是人人都在看手机,谁也没有注意到网红就在身边。美女开始想着怎么吸引眼球,回到家里,她挖空心思地倒立起来吃汉堡,自拍了好多次,终于“创作出”喜欢的照片,立刻上传分享到社交圈和朋友圈,她的社交账户上,蜂拥而至的陌生人们热情叫好点赞,她统计了一下3千多个赞,全部来自于陌生人。而朋友圈应者寥寥,很久都没有动静,于是网红得出结论现实中的朋友们冷漠善妒,而网络上的陌生人才是最热情可爱的人。

我点赞的那位女诗人,想必看见来自陌生人的点赞也会又惊讶又快乐,但是她身边的朋友和诗友们,会不会给她同样的掌声?如果帖子真的好,为什么朋友圈不理不睬,反倒是陌生人不吝啬给予赞美呢?

有人将点赞和点评比喻为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社交货币,虽然是虚拟的财富,但是每个人的每一次转发和点赞都会促成社交货币的发行和流通。在虚拟的盛宴中只有少数人成为了网红或是大V,拥有更多的曝光率和支持率,而我们绝大多数人只是靠朋友圈维系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或近或远的人际关系。

每个爱贴朋友圈的人,用心良苦地贴出状态,却又开始了一层焦虑,谁点赞?谁没有点赞?为什么我给点过赞的人,却不肯回报一下我的关注,我们刷屏,我们焦虑,希望获得赞美和称颂的喜悦,却又被点赞和跟帖的多寡转化为一种强烈的焦虑。于是为了得到点赞,又跑去被迫性的点赞别人,期望换取关注,这大概也是朋友圈里的孤独常态吧。

拿我自己来说,有些朋友我天天点赞,完全不管她们说了什么,说白了也是为了感激我们之间的亲密互动的关系。但是对于大多数可点赞可不点赞的“朋友”,网上的关系是静默无声却又直白清晰的,面对面的交往,碍于情面,再普通的关系也一样客客气气的,甚至还会表现出虚伪的热情,但是在网络上,不好就是不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既然不用面对面,有时连敷衍的点赞也没有必要啊。

新媒体研究者将点赞从行为动机上分为三类:拉近距离(网络社交)、维持关系(横向社交)、被动顺从(纵向社交)。

拉近距离式的点赞顾名思义就是常常说的“点赞之交”。点个赞,打个招呼,期待更进一步的“礼”尚往来。

维持关系式的点赞可能是朋友圈点赞最常见的方式。这类点赞,大家主要是朋辈、同学或者同事,点赞主要是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点赞属于保持联系的一种方式。互动原则是我给你点,你给我点,聊上几句,调侃一番,线上party,皆大欢喜。

被动顺从式点赞主要发生在不同的社会阶层或地位的人之间。遵从单向原则,我给你点,但是你很少或者从不给我点,一般只是点个赞,不发表任何评论。内容不重要,关键看人。由于点赞的对象主要属于不同的阶层和社交圈子,这类点赞也叫纵向社交。

 

如果将朋友圈里的各种晒比喻为集贸市场,张家瓜甜,李家枣香,攀比和嫉妒都是隐性的。不点赞的背后也许就是代表了不喜欢,和不想看你开心。也代表着对方不点赞表明他没有需求跟你拉近距离。朋友圈里没有主动拉近距离的情况有几个可能: 一,不喜欢你的人,不喜欢却要呆在朋友圈里,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少;二,嫉恨你的人,看见你过得那么开心,怀疑你晒图的真实性,当然不能点赞,让你开心岂不是让自己添堵?三,顽固的潜水员,你的一切对对方来说只是窗外,看看就可以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这一类应该是不点赞的大多数。

 

面对着虚拟的网络人际关系,我们该如何定义朋友圈上的光怪陆离? 存在主义大师莎特曾说过:“他人即地狱”,即个体总是在最低限度地寻求他人的关注和认可,他人的欲望可以甚至必须成为我的欲望:父母、恋人想要我成为的样子,最终会成为我想要变成的样子(同时,如果我无法满足他们的期望,爱会变成暴力)。当我的欲望和他人对我的欲望相冲突时,他人就变得危险了。朋友圈也许本来就是个充满表现欲的地方,每个在朋友圈里展示的生活都带有自我标签的意味,于是嫉妒和愤恨也都成了人性欲望的必要构成在朋友圈里上演。

 

让我用一个笑话来结束这场由点赞引发的漫长思考:

一个贫穷的农民在海难中幸存下来,他发现自己困在一个岛上,和他在一起的还有辛迪·克劳馥(Cindy Crawford)。克劳馥和他交欢后,问他感觉如何;他回答说,爽极了,但他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来实现彻底的满足——她能否扮成他最好的朋友的,穿上裤子,在脸上画上些胡须?当克劳馥装扮好后,农民走近她,戳了戳她的肋部,带着男人之间那种揶揄,得意地笑着说:“你知道我做什么吗?我刚和辛迪·克劳馥做了爱!”


如果农民有朋友圈,你觉得是个什么情况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