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典的日子里-入乡随俗还是我行我素
文章来源: canhe2023-10-22 22:03:12

在瑞典的日子里-入乡随俗还是我行我素

档案室的自助早餐自愿原则参加,参与者每人交15克朗(好像是)放在pool里。每天有一人负责到商店购买面包,三明治或其他早点和水果,另一人负责煮咖啡,pool里的钱用完了,再如法添加。克里斯蒂娜说,我不用给钱,参加就是。我当然不会同意,我不喜欢被另眼相看,我喜欢一视同仁。慢慢地我也开始喝咖啡了。

咖啡Fika拉近了我与同事们的距离。

玛格丽达(Margarita)借片房的组长(supervisor),告诉我她每天要喝六杯咖啡。一日三餐都要有咖啡作伴,一天两次Fika,晚饭后还得来一杯咖啡,她的一天才能完整。

玛格丽达还抽烟。我注意到Fika铃声一响,她离开办公桌时一只手就已经开始伸进口袋掏香烟了。Fikaroom专门为抽烟的人隔了一个小间。

玛格丽达(Margarita)借片房的组长(supervisor)

一天她注意到我关注她的眼神,笑着对我说,抓紧点,一个Fika时间,她可以抽三根烟。十五分钟三根,烟瘾够大的。我问她丈夫抽烟吗?她说不抽,“那你抽烟他反对吗?””呣。。。不反对,。。。他限制我,我在家只能在固定的厕所里抽。“玛格丽达吞吞吐吐地诡秘地笑着告诉我。

我注意到同事中抽烟的人不少,几乎都是女士,医院设有专门让人抽烟的区。

在华人春节联欢晚会聊天时,听一位洋插队老留说,她化1克朗(一定是on sale的价)买了一打鸡蛋做茶叶蛋就把科里的瑞典人都打发了,大多数请瑞典朋友尝中国食品的都是饺子。我想着我也应该让我的同事尝尝中国食品了。

我不是灵巧煮妇,不会包饺子,但我会做茶叶蛋。面粉在隆德所有超市都有,但我不会和面擀面;米粉也可以买到,我可以做无锡汤圆,肉馅和豆沙馅都可以买到现成的。

我告诉了克里斯蒂娜我想分享中国食品的想法。她很高兴,说要做什么准备?要帮什么忙?请告诉她。我告诉她我需要一只煮开水的电炉,煮汤圆的锅我可以用自己家里的。

一天早晨,我带上了一大盒的茶叶蛋和两个泡沫塑料板的生汤圆,带尖的是肉馅,长圆的是豆沙的,一把大勺子和一把中国筷子。克里斯蒂娜真找来了一个电炉, 我把汤圆煮得都浮在水面上说,好了,可以吃了。

我煮汤圆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围观。玛格丽塔拿起一根筷子,对着一个茶叶蛋比划,问我怎么用筷子吃这个巧克力蛋?是从上往下戳还是横着戳?我这才想起瑞典人吃饭是没有筷子的。我拿起二根筷子放齐了,夹起了一个鸡蛋给她示范。好几个人学我拿起二根筷子,可没有一个人一下子就夹住一个鸡蛋。我告诉她们,吃茶叶蛋不用筷子,用手就可以了。

一个跟我同岁的女士,怎么想也没想起她的名字(我跟她聊很多的,还去过她家作客,抱过她家的宠物狗狗,她还送了我二张放大的合影照片,一张与她,一张与她的宝贝狗狗。知道她的姓很稀罕,在全瑞典都只有八十几人同姓,一个读起来很拗口的名字)站着不动手,我夹了一个蛋给她,其实我很想就用手拿一个给她,怕她们嫌不卫生,故作斯文用筷子夹。她没接,问我,这个蛋你是怎么做的,里面都放的什么?我告诉她先把蛋煮熟了,蛋壳稍微敲碎一点,水里面放酱油,盐,糖和茶叶水(我放八角了,我不知道英语怎么说就没提)煮开了再转小火继续煮,。。。我话还没说完,她就笑着对我说,她从来不吃煮沸超过六分钟的鸡蛋,说这样的蛋营养早破坏了。她告诉我她煮鸡蛋,冷水放入,水煮开后一分钟就关火,等水自然冷却,这时的蛋黄刚凝固,是最好吃,也是保全营养最好的做法。她没吃我做的茶叶蛋,我却回家试了她的煮鸡蛋法,觉得还真是比煮得时间长的好吃,香,一直效仿至今。

那汤圆就更惨了,几乎无人问津。我没有准备一次性的碗,克里斯蒂娜特意拿来了一叠小纸盘。我从锅里盛了一个,用筷子夹开,告诉她们里面有馅,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还是不动手。克里斯蒂娜问我,这个球是什么做的?我告诉她说是米粉做的,里面有馅,我指着汤圆告诉她一种是肉末馅,咸的,一种是红豆馅,甜的。她又问,这么烫的球,怎么吃啊?我才恍然大悟,瑞典人的点心都是冷的或烤热的,她们一定是第一次看到这滚烫的,黏糊糊的,手不好拿的点心。早想到,在家蒸好糰子,在椰子碎里滚一下就好了,可我自己从没做过,那时我都不懂买做蛋挞的小纸杯来盛点心。呵呵!

被瑞典同事称作巧克力蛋的茶叶蛋销路还好,就 剩了一,二个,那汤圆几乎没人吃。第一次分享中国食品就这样惨遭滑铁卢。很对不起我们名扬世界的中华美食。 

瑞典人很讲究仪表穿着。我的同事们每天穿的衣服,衬衣总是烫得笔挺,女士们的衣领喜欢半竖的风格,衣服的料子,款式在我看来都是很新颖时尚;金色的头发柔软发亮,短的看上去像刚从美容店出来的,吹得有样有型纹丝不乱,长发的都很飘逸自然,散发着洗发膏的余香;女士们的化妆都浓妆艳抹,还都爱戴首饰,洒香水。

瑞典女同事们的形象与我这个从遥远东方,经历过破四旧文化革命出来的土包子完全格格不入。我在同胞女士中甚至家里四姐妹中也是最不懂穿着打扮的一个,加上从小家里穷,穿惯了哥哥姐姐们的剩衣旧服,我已经不习惯穿新衣了,化妆打扮更是地道的门外汉,感觉把自己打扮得时髦得体是一门技术活,一门昂贵的技术活,这不是一天两天就学得会的。我心里纳闷,自己该如何入乡随俗?在形象上向同事们靠拢?

不谋而合,我的瑞典同事们也在打量着我,想方设法地想把我改造成她们的范儿。

一天Yvonne拿了邮购的化妆品目录广告本到我的座位前,指着一款口红对我说,”This is your color“,我还没想好怎么反应,她又翻过一页,指着另一款对我说,”This color looks good  on you too."

数据输入组组长 Yvonne(一起去哥本哈根秋游时在旅馆里)

又一天,还是Yvonne,看着我的脸说了一句“you need ???hole,边说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耳垂。我猜出她大概在说,我应该打个耳洞。我连忙摸着自己的耳朵垂子摇着头说,”No,I don't need it. It given by my parent“ Yvonne和旁边的Margarita笑了起来,Margarita说”clip,clip erring."她们在琢磨让我戴耳环!

我其实早就注意过女同事们戴的耳环,那可真是每天不重样。跟她们熟悉后,她们告诉我,戴耳环要与穿的衣服match。难怪,她们的衣服每天穿的也不重样。她们如此注重仪表和打扮也是有原因的,她们的理念认为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仪表都打理不好,那她的工作一定也做不好。

我思前想后,我学不会她们的打扮时髦,我也没那么多钱来置办行头和买化妆品。我决定我行我素,以不变应万变。我对Yvonne和Margarita说,我们中国人与你们在这方面的理念不同(different philosophy)。中国人认为,一个人把时间和精力(more   attention)放在穿着打扮上,那她就一定没心思放在做好工作上了(less attention)Yvonne听了连连点头说“It makes sense.”

从那以后,每天上班我行我素,每天我也换不同的衣服,戴简单的首饰(我喜欢胸针),脸上只简单地涂淡淡的口红,以示礼貌。Yvonne再也没有来教我买什么颜色口红好了。耳环我也不戴,我真的戴clip的耳环,几分钟就头晕。我与漂亮时髦无缘。

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我被调到借片房给Margarita当助手。

Margarita的工作就是troubleshooting和一些行政事务。每天早晨她的桌子上就会有一堆纸条,都是她手下的工作人员解决不了的问题,由她来处理。

借片房很大,按病人出生年份储存和借阅病人的片子,每个年份再按病人姓氏的字母顺序排列。每排柜子都是可移动的,十分方便;最印象深的是他们设有死亡病例片柜子,这个柜子是个暗室,不用时,长眠于地下,表面看就是一长条地板,需要时,电钮一按,整个柜子就升到地面上。

Margarita收到的纸条中最多的就是找不到病人的片子口袋。找不到病人的片子,大多是放错了地方,放错地方的原因大多是年份或生日等数字写得不清楚而misplaced,还有就是错把病人的first name与last name看反了。Margarita看纸条解决问题的时候,我会凑过去一起看,提出我的看法,说老实话这些都是low level troubles,几次都被我说中后,Margarita对我刮目相看。

每天早晨,我腋下夹着两本字典上班,Margarita调侃我,称我“professor”,她干脆把一叠纸条一分为二,一份给我处理,说“Professor Wuran,It's yours."

上班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难懂的词汇,瑞典人的英语都很好,他们就是不愿意说而已。我带去的字典都用在聊天时,听不懂她们说的俚语,我用Yvonne的”show me“办法,让她们从瑞英字典里给我找,一次Margarita翻遍了字典也找不到,说,你这本字典太老了,过时了!”最后还是她用英语告诉了我。跳蚤市场上买字典不靠谱。

科里大多数是女士,很少几个男生。有个小年轻,名字叫Ian,他很喜欢跟我英语聊天。一天,他问我“Have you had lunch?"中文怎么说?我告诉他”你吃午饭了吗?“他重复了一遍,学得还很像,突然问我”了吗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问题啊?我只好回答他”了吗“就是”have had“。。。

与瑞典人用英语聊天,虽然她们的英语都很好,但毕竟大家都用第二语言在说话,互相能谅解很多。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