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的往事拾遗
文章来源: dgy882014-07-22 10:16:36
    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的往事拾遗

作者 郁定国
2014-10-08
 
上海第一医学院成立于1927年,是一所全国有名的高等学府,也是世界卫生组织(WHO)公认的国际医学院之一。近百年来培育出无数有名望的医生和科学家。但是有一件与医学院历史有关,而与医学无关的小插曲应该值得令人回忆,那就是曾经 有过辉煌战绩,名不虚传的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
 
讲到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不得不提及有名的“外科一把刀”沈克非教授。沈克非教授生于1898年3月2日浙江嵊县,1972年10月卒于上海。沈克非教授1919年留美,曾就读克利夫兰凱斯西儲大学医学院,1924年荣获博士学位。回国后曾仼职北京协和医院,1929年仼南京中央医院院长。抗战胜利后任上海医学院教授,中山医院院长、外科主任。1951-1958年仼上海第一医学院付院长。沈克非教授主张“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因此,把他年轻时留美期间曾喜欢的棒球运动在上海第一医学院推广。
 
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成立于1958年。当时,棒球运动已经在上海普遍发展,各区都成立区棒球隊。上海市棒球隊由前“熊猫”隊主要隊员组成,教练是棒球老将梁扶初先生和陈相山先生。梁扶初先生是最早的棒球名将,他的儿子梁友文不仅是一位出色的棒球手,又是优秀的小提琴家。陈相山先生是有名的棒球老将,他投出的曲线球更是闻名全国,记得有一年八一隊与上海隊比赛,陈相山出神入化的投出九个曲线球,结果八一隊的派出的强打手连球皮都末碰到,第二天新民晚报大书特书。上海隊曾经在1959年9月13日-10月3日北京举办的第一届全运会上取得冠军,以后又在全国联赛中三年蝉联冠军。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的敎练何啟中,是前上海隊成员,来自棒球世家,系梁扶初先生的女婿。他个头矮小,但敏捷机灵,对训练极其严格认真。通过他的人脉关系,上海隊的老将陈相山和梁友文经常亲临现场指导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这些棒球老将对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的成长与发展功不可没。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的成员由各届学生组成,老隊员毕业后就由新入学的学生替补。60年是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的颠峰期,曾获得历届上海高校冠军。当时的隊员有李冠雄、邱德凱、蔡迺绳、康泰赛、周泽滇、叶志均、顾其谌、袁鑫、罗宝国、席正、陈德卿、赵龙海、边纶、颜志卫、周良铺、柴家棟、王榮昇、沈羽辰(胖弟弟)等。62年后吸收了一批新学员,他们是吴洪德、张明骅、郑安琳、颜世聪、刘贻典、丁志崗、蒋定德、郁定国等。63届也有一些更年轻的隊员,如刘古霁、梁春泉、黄公怡、钱会勤和徐兆宗。每周二次训练,时间都在下课后4:30pm开始,一般训练一小时。暑假期间集训2-3周。当时中美没有建交,中国棒球的打法与技术都受日本影响,无论是设备和教材有部分都来自日本代表隊赠送。棒球运动是一项化费昂贵的运动项目之一,手套、球棒、以至于一只小小的球都要花费当时普通职工半个月收入。可见当时为发现此项运动,上海第一医学院院部是不惜代价的。
 
1964年暑假,由沈克非教授带队组织了一次北上访问比赛,其目的是促進全国高校体育运动发展和增进友谊。我们住在北医大留学生宿舍,在京节举行了五场比赛,一路打败了北航、清华、北医,最后又以较大比分击败了北京高校联隊。结束北京之旅后,部分隊员又随沈克非院长访问了天津和大連。
 
1965年暑假全国体委邀请两名古巴棒球教练来沪训练中国棒球运动员。从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和上海市棒球隊中选50名运动员参加,我是其中之一。地奌在南京西路大光明电影院隔壁的上海体育倶乐部。上午九奌起讲课三小时,古巴教练用西班牙语讲课,由一位体委派来的翻译员用中文转讲,他口齿伶俐,非常幽默,把棒球运动中的专业用语翻译得活灵活现。下午在沪西体育场实地训练。当时正逢暑热,训练十分艰苦,隊员需付出巨大毅力。举一例子,有一项训练接球,古巴教练在50米外击出各种方向的高空球或地滚球,你必须准确接住,如果遗落就罰再接十次。每次训练结束,人人汗流浃背、腰酸背痛。据传,训练结束后有机会被选拔成代表中国青年棒球隊成员出席1966年在意大利举行的世界青年联欢节。后因文革此传说也再末实现。
 
1966年6月文革浩劫席卷中华大地,在破四旧,反资産阶级思想的全民运动中,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成为文革初期的受害者。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中有不少是針对棒球隊,“崇洋媚外的典型”、“培养白专的温床”、“资产阶级孝子贤孙的俱乐部”。在这一遍批判声讨中,曾经有过辉煌战绩和令人难忘的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悄然解散。更可悲的是我的好友、69届隊员蒋定德,因牵连反革命冤案在被关押批斗和惨遭殴打后不堪凌辱上吊自杀。当时只有22岁。蒋定德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学生和棒球隊隊员,他一年四季毎天早晨坚持冷水冲澡,然后练习半小时毛笔字,雷打不动,他写的一手秀雅书法就象他的人一样挺拔、瀟洒。至今令我难以忘怀。
 
前一段时间偶然读到一位美国体育评论员Richard Robbins写的文章,题目是:“Baseball in Shanghai?”。文章对我国棒球运动的现状和过去难免流露出贬低之意。我想我的这篇回忆录也许可以对他文章的题目给于一个正面的回答。
 
半个世纪后的今天,当年的上海第一医学院棒球隊隊员都已年过半百,他们中有不少已成为国内外著名医学专家,也有一些居住海外。不管这些隊员现身居何处,我想这段回忆是永生永世令我们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