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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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神经受不了。 叫晁崇文出洞窑: “老晁,你看怎么搞? 她已两天没动勺, 可别饿死在咱窑。”
老晁不以为然言, “咱饿两年活依然, 两天岂送她归天?”
我说,“光哭也不行, 若有好歹谁担承?……”
后边余话我没言, 吞吞吐吐忧虑显。 晁问,“依你怎么办?” 我说“是我问此先, 你咋反问我循环?”
他不言语抬头观 看天片刻然后言, “我怎能知如何办? 要不你就领她前, 到坟地里去看看, 叫她老董看一眼?”
我忙打断说“不行, 昨天前天没答应, 今天变卦领去寻? 恐怕见了老董形, 真要哭死顾姐人!”
他说,“这样也不行, 那样也有危险存, 你是啥意思想清?”
我看他真急如焚, 便说,“我意你劝人, 叫她上海快回奔。 她已怀疑我为人, 认为我骗她隐情, 我话不听她如今; 你劝她或能相信。”
听之老晁痛快应, 说“好,我就劝她行。 吃过早饭劝走人。 是否能行看反应, 固执女子上海人。”
崇文应允劝女人, 吃过早饭随机应。 可是天有不测生, 节外生枝出事情。
食堂端饭回洞窑, 出了件事亲眼见。 有个难友亡悄然。 死者本来会计专, 省商业厅公务员。
其人身体垮已显。 厕所解手几天前, 茅坑蹲完难动弹, 是我拉他起来站; 站起裤带系也难—— 身体越差越怕冷, 穿衣越厚越寒阴, 毛裤套着棉裤层, 棉裤再套单裤撑—— 他手已没力量劲, 以致皮带难勒紧。 是我帮他带紧成。
这天早晨出事情: 起床时他没动静, 旁边人还问一声: “需我带饭替你拎?” 见他不答那人行, 自己打饭去食棚。 打饭回来那人惊, 见他姿势未动曾, 便觉不妙情况生。 蒙头被子拉开寻, 人已不动变僵硬。 想必夜里断气挺。
死就死了常死人, 早已习惯麻木心。 所以有人喊一声: “不要动他且缓行, 吃完饭再收拾清。”
大家吃饭始终静, 然后才出几个人, 身体强健力气存, 聚到一起处理清。
我和老晁强健人。 开他箱子遗物寻, 两件干净衣裳拎, 给他穿上肃穆形, 然后被子裹整人。 截成三段一根绳, 各自被子系系紧, 一截系脖一腿跟, 中间一截腰扎紧。 然后我们几个人 连抬带拉拖其行, 出窑放在洞外停。
干完这事挺累人, 气喘吁吁我们停, 坐在窑外太阳升, 只听大家喘息声。 这时我见她现身, 站在窑洞里外寻, 掀着草帘看我们, 从上往下使劲盯。
或被死人吓惊魂, 脸色惨白恐惧形。 她已不哭木呐人。 于是我推晁崇文, 叫他看劝那女人, 并说,“快去跟她论, 让回上海快启程!”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