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只在餐厅里活动，后面的厨房我从来没有进去过。但很快我就见到并认识了做外卖的叶先生。他出国前在上海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青年作曲家了，一些电影，电视剧里都有他的曲子。他本人据说小提琴也拉得不错。他当时在本地一所音乐学院里读研，晚上和周末就在这家中餐馆打工。因为身份有点不方便，所以只在厨房里干活。他英语还不错，听他打电话接外卖订餐还算流利。 我一般没太多事做，所以常和叶先生聊天。他有时就在餐厅里等电话，接到order后就到厨房里去准备。也许因为同是内地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有共同语言吧。他很感兴趣我已经有几个月在白人公司工作的经验，问了我很多具体的细节。但是很快关于他和他第二任太太的各种故事就都传到我的耳朵里了。两个waitress也不是省油的灯，告诉了我很多关于叶先生的过去，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有一天叶太太真的来到了餐馆，周围的人都喊她电影明星，还不停地寒暄问好。我看她还算漂亮，身材也不错。就是那股以为自己是明星的劲儿让我受不了，在别人把我介绍给她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有点像贵夫人看丫鬟。恐怕我是唯一没有理她的人吧。后来几次她来我们也不说话。我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她演过一部什么“x雨潇潇”的电影，我反正没看过。也就是在那部电影以后她成功上位当了叶太太。 没多长时间我就离开了这家餐馆。最后一晚干完后我正准备开车离开，看到叶先生赶了过来。本来想悄悄离开，在这里没交什么朋友，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但看到有人出来说再见还是挺感动的，我们握手互道珍重，就此别过。多年后在电视上看到他回国了，混的还不错。 这以后我就没再打过餐馆工了。但这段经历使我后来每到中餐馆吃饭时都会对那里的打工者多一份尊重和客气，尤其是新手，知道他们不容易。我老公也曾经打过餐馆工，而且是高级waiter，无论是餐馆的级别还是干活的级别都比我高多了。有时吃饭时他会挑waiter的刺，比如点菜，上菜不专业，来回跑双手空空等。他说waiter最忌讳的就是来回空手跑，总应该捎带着盘子碗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这短暂的打工经历教我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职业而看高或看低一个人。餐馆里既有善良快乐的普通打工者，也有欺软怕硬，自私霸道的无良小人，无非就是整个社会的小缩影而已。只要是靠自己劳动的生存者，都是可爱可敬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