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180)大学同学重逢的珍贵
文章来源: 若妖2018-10-12 18:38:23

陈朔看着建业,突然想问他一句,梅在他的眼里,是不是也是出土文物?但他没有心情调侃他,心里他心里涌起一阵悲哀,倒是踏踏实实,正儿八经做事的人,比如梅,比如他自己,成了出土文物了。

陈朔和建业到了很豪华的一个商场里,陈朔有点儿眼花缭乱,因为商场比起十年前,装潢可是讲究多了,商场里很多柜台,他又不知道哪个质量好,真不知道给馨美买什么。

建业说,“买丝巾吧,而且要多买几条,好配衣服。”

陈朔说,“你行啊,挺内行的。”

建业说,“对女人,我还是了解的。”然后又意识到说漏了嘴,坏了陈朔的禁忌,象昨晚一样扫了陈朔的兴,赶紧改口,“我瞎说的,你自己老婆,你看着办。”

陈朔知道建业的心思,装作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说,“那就买几条丝巾吧,馨美也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又轻便,买一百条也不会超重。”于是一口气买了六条。

 结账时,建业非要付钱,陈朔实在拗不过,又不想在商店里因为抢着付钱想象打起架来一样,就由了他。

陈朔又买了两条丝巾,递给建业,“给梅的,你可别好过了其他女人。”

“得得得,就你挣的那点儿割肉钱,你都给馨美带回去吧,我给她买就行了。”

陈朔执拗着说,“你甭管我挣多少钱,这是我给梅买的。你一边儿去。”

“行行行,我保证把你的心意送到。”建业笑着说,“这些丝巾真是给馨美的?”

“我还能给谁?哪像你小子!”陈朔绷紧的脸笑了。

建业趁机捶了陈朔一拳,出土文物和浪荡公子相似一笑抿千愁。

两人接着又去了B市,在当年求学五年的医学院纪念一下。一进校园,两人同时都感觉到空间小了许多,不像原来那么宽敞。学校里跟也是个小社会,也在扩增,好几栋宿舍楼拔地而起,显得原来打排球的操场有些小了。陈朔还专门去他偷了馨美的初吻的足球场看台上坐了坐,以示对青春的纪念。

两人走向原先的宿舍楼,楼里的油漆掉了,显得有些斑驳,该刷新油漆了。楼道里依旧能闻到厕所里的味道,甚至味道更浓了,估计这味道许多年来一直是在那里的,只不过现在家中都有冲水马桶,没有这么强烈的味道,所以自然对这味道很敏感。

两人敲了原先宿舍的门,开门的小男生戴着耳机开了门,他俩赶紧说是老住宿生想缅怀一下旧日的床铺。小男生让他们进去了。

宿舍里臭袜子臭球鞋味比当年还浓,大概是有人积攒了臭袜子等着拿回家让洗衣机洗的缘故。

小男生坐在自己床上,陶醉在自己的音乐里,也不理他们,随他们参观。他俩对着自己和当年的上下铺自拍了半天,再笑时,已经笑不出当年的傻了,不挂相机怎么比划,左躲右闪,还是能看到眼角的皱纹。不禁心里感叹一声:岁月如梭,青春易老啊!

出了校门,陈朔说他要请建业吃面皮,趁机为昨晚自己的生硬离开道了歉,建业嬉皮笑脸地说,“道什么歉?你走了后,我们都一笑了之,接着玩。”陈朔心里便轻松了些。

陈朔走到医学院后门那条街上,左顾右盼,建业问他找什么,他说找面皮店,那个放了很多辣椒,让人吃得汗流浃背,直呼过瘾的面皮店。

建业笑他,“你那是老黄历了,早八辈子就没了,市里统一规划了!”

可不是,这条街上再没有小摊,没有小商小贩的叫喊,没有台球桌了,有的只是一片安静,甚至有些死气沉沉。

安静并不是每个时候都是褒义词。陈朔心中美好的记忆,那种喧闹,繁华,热闹都没了。统一规划本来也是好事,可是,就是让美好的记忆只成为记忆, 不能再回去重温了,要想重温过去已经成了一种奢望,让人心中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惆怅。这个社会发展太快,一切都变得太狠,让人有些不能招架,有些不知所措。

“还有没有吃面皮的地儿?”陈朔问。

“有,自从咱学校后面规划后,我找了半天,发现了一个地儿,从今以后就老去。每去那儿都会想起你。”

陈朔听到这里,眼里一热,把手搭在建业肩上,建业也眼里一热。


那家面皮店坐落在市北面的繁华处,半个小时的车程。这面皮店门面不小,里面装潢现代派的,简洁有线条感,一面墙是大绿,一面墙是大红,按理这两种色彩搭配,就象红袄配绿裤,有些山气,可是这里的搭配并不冲突,因为绿的翠,红的艳,反而给人以扑面而来的生命力,让人很有食欲。

就这样,象是找回了原来的感觉,哥俩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大碗,辣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边吃边吸溜,桌上的餐巾纸也堆起了小山,总算是找回了当年的感觉。
“再来一碗?”建业笑着问。

“想再吃,可是肚子有些撑了!”陈朔摸着肚子。

“嗨,过了这村没这店儿了!”建业又做主给陈朔要了一碗,自己也点了一碗。

陈朔最终没能吃完第二碗,最后只好看着碗里剩下的面皮连连惋惜,回了美国,可是就吃不着这么正宗的面皮了。他和馨美做过一次面皮,用活好的面洗,最后用洗了面的糊糊放在锅里蒸才做出来的,两人熬到半夜才吃上。

吃完了面皮,陈朔朝建业伸出双臂,“建业,我要走了。你要保重!该说的话我都给你说了,等你老了的某一天,你会发现,守在你身边的依旧是梅;梅那么爱你,我能想象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你,用尽全身心力去爱你,你肯定让她伤心死了!”

建业也伸出双臂,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建业的声音有点儿哽咽,“嗯。兄弟,你保重,美国不比咱中国,你们在那儿没亲没故的,有啥事儿都是靠自个儿,你需要什么跟哥讲。你哥我穷得就只剩下钱了!”

“行!我需要钱就找你!建业,你放心,我在美国有好多朋友,我们会互相照顾。答应我,你对梅好好地,象在大学里那样,你答应了,我才能放心。”

“我记住了!你常回来看看,父母年纪也大了,见一面少一面。”

哎。陈朔答应着,然后又婆婆妈妈地叮嘱建业,梅是个难得的好女人,陪你从一无所有走到你腰缠万贯,你要对梅好,别以为有了钱就有什么了不起,就可以泡妞,别以为有了钱身份就高了,梅站的角度比你高,人家那叫为病人服务,你这叫做生意。人家那叫救死扶伤,你这叫填满自己钱包。

两个男人分开的时候,眼里都是潮的。

再好的兄弟,从此也要天各一方了。

回来的飞机上,陈朔突然意识到,这钱肯定是建业垫的。即使董行长给建业钱,这钱建业能接吗?我真是个混蛋!当时咋没过脑子,以为一加一就是二?在美国这一加一等于二的法则社会里待久了,变得直来直去,在关系学上纯粹要打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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