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仿佛感到好像自然的美“通过眼睛”注人到自己心灵中的非常敏感的人,远不是对于任何优美的地方都感到喜不自胜的。比方说,他登上蒙特辽附近的一个出顶(如果我没有记错,就是登上了Rocher de Naye[2]之后,这样写道:“我不喜爱这些所谓庄严的名胜,因为它们都有点儿冷冰冰的”。托尔斯泰只喜爱那些能唤醒他意识到他和自然浑然一体的自然景色。他自己在同一篇旅行札记就说到这点:
谁曾去过克拉兰,谁就记得,那里的湖光山色虽然美丽得少见,却没有什么庄严冷漠的地方,反而具有极其引人入胜的柔和意境。因此,我们的托尔斯泰也喜爱克拉兰的自然;因此,自然也使他的心灵充满了生命的真正快乐。他写道:“我立刻就想爱,我甚至感到对自己的爱,惋惜过去,希望将来,活着的我也是快乐,想长久地长久地活着,于是死的念头得到了幼稚的、富有诗意的恐怖。” 这种对死的念头的恐怖,很能说明托尔斯泰的性格。 大家知道,这种感情在他那些观点的形成过程中,曾经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他那些观点的总和就是口语中所谓的托尔斯泰主义。但是我不打算在这里来谈这种作用。在这里我感到兴趣的只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至少在自己一生的某个时期,正是在他最大限度地感受到自己与自然是浑然一体的时候,托尔斯泰才最强烈地感到了对死的恐怖。 但是,远非所有的人都是如此。有一些人对于他们将来势必要与自然完全融成一体,势必要完全溶合在自然里面,并不认为有什么特别可怕。他们由于某些印象的影响越是鲜明地意识到自己与自然的一体感,死的念头对于他们就越不可怕。雪莱大概就是这样,那些悼念济慈逝世的深刻的诗句就是他说出的:“他与自然合而为一了”(He is made one with Nature)。路德维希·费尔巴哈也是这样,他在自己的一首二行诗中说道:
Furcht'dich nicht vor dem Tod.Du verbleibst ja stets in der Heimat. Auf dem vertrautem Grund, welcher dich liebend umfäng[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