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可怜的马克·斯特兰德
文章来源: 2015-08-16 13:50:26

因为和朋友谈到了《来自漫长的悲伤的舞会》这首诗的原诗,我已经说过,一首中文译诗一旦我感觉挑不出毛病,或者说吧,一旦感觉非常好,(因为我并不是爱挑毛病的人,而且读诗是为了享受而不是挑毛病。但有时候有些诗的确是太糟糕了,我不禁想揍那个诗人一顿,反正诗人都比较孱弱,)就不再去读原作。但做人做事千万不要太绝对,不要把自己封闭在荒唐的规则里。要敢于不受规则,敢于违背誓言。(当然,谈恋爱时除外,至少不能对女友这么说。)所以,既然他们说原作那么好,我就去找来读了,结果一读大吃一惊。因为原文给我的感觉相当的糟。最大的问题是音乐性。音乐性原本是中文诗歌的一个劣势,是西方语言的优势,或者说,中文,语气比较短促具有颗粒性,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西方语言具有歌唱性,语气更加绵长。而这首诗的音乐性,我感觉非常不好。那么,在这里做一些具体的对比分析,泛泛而谈在文学评论中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题目:

From the Long Sad Party,这句的语气非常短促,缺乏舒缓。Long和Sad之间没有过度,两个词放在一起又有些突兀。和Party放在一起就更不顺了。

来自漫长的悲伤的舞会,就要好的多。我开始考虑是否要把第一个“的”去掉,但后来还是觉得加上语气更舒缓,而且这里一顿,还增加了韵律感。用更长的句子修饰最后的舞会。一个修饰性的句子,如何修饰中心词(名词),其实非常值得考究。

Someone was saying,还是语音有些问题,是someone和saying,有些变扭,saying太短太锐了。缺乏梦呓的感觉。

有人在说着,则要安静的多。“着”字不能去掉。有了它,这句话就像轻轻扔下了一页纸片。那种梦呓的感觉就有了。

之后的这一整段,都感觉是语音的问题,someone紧接着一个something,感觉不好,而且something和saying都是太锐利了。Ing是连在一起的重复,在这个位置,应该避免。而covering又太突出太响亮了。Things pass 非常短而碎。

关于阴影覆盖着田野,覆盖就比covering声音轻柔的多。关于事物怎样消逝,一个人怎样睡到天明/以及清晨怎样离去。这一句译的非常美。而且伤感。

另外,我觉得中文译者翻译的:前方杳无一物/除了更多的相似。非常精彩,胜出原文。

好了,不多分析了。再分析最后一句吧:

How small they were,how far away.这句话,他妈的,太糟糕了。失之平衡。马克在跌倒。Small也太平常了。How far away 结束的太短促了。Then someone said something about the plants,about the stars.我在打这个句子时都笑了。这是一个多蹩脚的句子。

奥登是一个语言的音乐感非常杰出的诗人,读他的原文总感觉中译的音乐性差太远了,很多时候没法翻译。而和他比马克也差太远了。怪不得弗罗斯特嘲笑美国的自由体诗人,说他们的声音难听。但是,马克的原文,还是相当让我吃惊。这是第一次读原文感到比译文差这么多。如果,一开始就读原文,我是不会想再去翻译了。

最后,让我们欣赏一下中译者翻译的结尾吧,以拯救可怜的马克·斯特兰德:

然后有人说起行星,说起恒星,

它们多么渺小,多么遥远。

多么优美啊!

看到有网友对于原诗评价那么高,我有时想,

感动有时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对我,也是这样。

感谢网友的评论,因为你,我读了马克的原文。所以,现在我可以在这里骄傲地宣布:我的《庭院》比马克的原文还是要好一点点的啦!

总会有一些傻头傻脑的男男女女最终喜欢上我写的那些简单正常思维的诗歌的,原因嘛,是

我没病!

(如果我写最后一句,They are so tiny,so far far away。tiny有琐碎的意思,比small要好。当然,我的英语已经超出了糟糕,在巴尔的摩下午5点30分,我已经说过。所以,这里我用了一个括号。)


2015/8/17 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