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ny说UFE要考，饭也要吃，我只好陪他去吃他念念不忘的Dim Sum .

外国人吃饭讲究情调，烛光下轻声细语杯盏交错，但是中国人的饭店一般都很嘈杂，我跟他如实说了我的顾虑，他说 Downtown的明珠酒楼不错，我有点将信将疑，但是一跨进大门，就相信了。酒楼的装饰精致典雅，空间宽敞明亮，面对着的是安大略湖，风景无限好。

人就是这样的，到了一个肮脏吵闹的环境，再怎么有修养也会随地扔垃圾，吆喝呐喊，到了一个清爽恬静的环境，就算是痞子也会装得像个绅士，就像在明珠酒楼这种环境里，谁都是绅士了。 

我们脱了大衣坐了下来，我特意穿上了那件他送给我的白色带浅灰色线条的T恤衫，他的眼睛一亮，要我站起来给他看，我站了起来，他又要我再转过身去，我说拜托了这是在餐馆，他执意要，我怕争议之下更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只好转过身去，然后马上坐了下来，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

“穿着真不错，看上去比我要英俊。” 他眯起眼睛称赞道。

除了小炜，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称赞英俊，我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过心里沾沾自喜。

“但是你的牛仔裤太宽松，显不出臀部的曲线。”他轻声地说道。

“男人要显示出臀部的曲线干什么。”我觉得他很滑稽。

“人体也是一种艺术，干嘛把它藏起来呢？下次我和你一起去买牛仔裤。”

“不去，我喜欢宽松的牛仔裤。”我一口回绝，以前小炜总是给我买得体的牛仔裤，我嫌不舒服，他就只好改买宽松型的，看来他们俩倒是一丘之貉。

开始点菜，他要黑椒牛肉，这是外国人的保留菜，我说今天暂时不点这个，介绍你一些真正好吃的点心，他很兴奋，但是麻烦也跟着来了，他要知道这些新颖食物的名称，我的英语词汇没有这么多，只好让Waiter把菜单再拿过来，让他中英文对着看。有些英语单词他居然也不认识，却非要问个明白，我最后烦不过，就叫他别吃了，他说那不行，还是要吃的，我说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来中国饭店吃饭了，吃饭还要带本字典，他见我生气了就把他最喜欢吃的糯米球夹给我，可惜筷子用得不好，一不小心糯米球掉在桌上，他吐了一下舌头，往四周看了看，迅速地用手抓起，放在我的碟子上。

“不仅仅你这个中国人欺负我，连中国人的筷子也欺负我。”他唠叨了一句，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吃完中饭出来，阳光明媚没有一点一月份的寒冷，他要我陪他从湖边走回他的住处，然后一起玩Wii （电视游戏）。我挂念着UFE考试，但是又不忍心拒绝他，说穿了我心里也是希望跟他多呆会儿的。

我是个游戏机狂，他也差不离，我们还没有过够瘾，时间就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我说我真的要回去看书了，他举着遥控器，恋恋不舍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他放下遥控器，把身子舒展在沙发上。 

“Wen-kai。” 他叫了我一声，然后望着我，没有再说话。

“怎么了？ 不高兴了？我考完试一定会陪你玩的 。”我像哄小孩子似的哄他。

“我没有不高兴，我是想告诉你……”他坐直了身子，举起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温柔地望着我。

“I enjoy being with you (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他一字一句地说得很动情，

我的眼前闪过一道光，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上次是在电话里， 这次是在他的深情注视下，我的身体像是阳光下的水气，轻柔地飘起…….。他慢慢地靠近我，一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幽幽地飘过，他的淡灰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渐渐地在我的眼前模糊，当那线条分明的下巴微微地仰起时，我感到了一片磁场。我在磁场里跳舞，向着磁体旋转过去……在他的双唇碰上我的双唇的时候，我退缩了，他也停止了。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

“没什么。”他失望地笑了笑，身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说我要走了，他送我到门口 ，像以往那样拥抱，只是很轻，我感觉不到他胸口的温暖。

“Wen-kai，我还能见你吗？” 他轻声地在我的耳边问我。

我想见他，但是刚才那一幕已经很明确地表示继续见面的话就意味着我们开始dating(约会)? 和一个男人约会？我的心里一片混乱，小炜的影子在眼前乱窜……。

“那…..我们…..我们…..再见了。”他很不连贯地说道，松开了在我背上的双手，我瞄了他一眼，看到了他眼中的忧郁，那一刻，我的心被刺了一下，疼痛顺着胸口向四肢扩散，我无意识地搂紧了他，几秒钟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就慌乱地离去。

回家后我在书本前正襟危坐了很久，却心神不定，无法看书，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是不是再和他见面。手机的铃声划破了屋里的寂静，我回过神来，看到来电显示的是小炜，内疚顿时涌上心头。十几年前，为了我们的将来，我千辛万苦地从那个危险的境地逃了出来，难道现在又要重蹈覆彻？而且是和Danny，小炜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我按下手机的时候，小炜已经挂了线，我捧起桌前我们俩少年时期的照片，细细地端详着。

高二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我们之间的一些感情是别的亲兄弟之间没有的，比如说他不会误了我的每一场篮球比赛，总是站在一边给我递水递毛巾，我也不会误了他的每一次表演，总是在舞台前给他鼓掌，在舞台后等他卸妆。

每年一次的县田径运动会，他一定会在操场上替我拿衣服拎钉鞋。那时候参加训练有一天2元5毛的伙食补贴，我会省下来给他买流行歌曲磁带，他会把我的奖牌一一挂在他的房间里，每天早上醒来抬头就能看到。

如果我们这种欣赏对方的优点和容忍对方的缺点是手足之情的话，那么排斥对方的女友的表现就是一种超乎友情的行为。 那个时候每当有女同学塞给我纸条或者约我一起补习功课，他就拉长个脸不睬我。每当他被女孩子们围住的时候，我总是心头发闷悄悄地走开。

我小时候家里没有洗澡的设备，自来水还是我读高一那年才接到家里，所以我从小就和他一起去他们剧院的集体浴室里洗澡，在高二那年，对着他的裸体我突然间觉得很害臊，于是想方设法地避开和他一起洗澡，但是在同时，我晚上老是梦见他的身体，醒来时内裤里一片潮湿。

从初中起，我们已经不再在对方的家里过夜，偶尔午休的时候我们会躺在一起打个盹。他睡着了之后总是先将一只手搭在我的胸口，然后是一只腿搁在我的腿上，我不敢动，怕动一动就吵醒他，渐渐地也就习惯了，不被压着反而觉得不踏实。但是高二那年，他同样的睡姿激起了我跨间的膨胀。我望着熟睡中的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发红的脸颊，意识到自己是个有问题的男人。那时候对男女性知识方面的书封锁得很严，我在县图书馆里到处翻资料，看到了“断袖”这个典故的由来，说是汉哀帝和董贤产生了爱恋，两人形影不离，同床共枕。有一次哀帝醒来，衣袖被董贤压住，他怕拉动袖子惊醒爱人，于是用刀子将其割断，可见其爱恋之深。我开始怀疑我和小炜有“断袖”之好。

那一年，我代表县去市里参加田径比赛，他逃课买了车票跟着去。第一天预赛结束，我进了400米和1000米的决赛，为了第二天的决赛，他要给我按摩放松肌肉。我趴在床上，他很细心地在我的背上按摩，我很舒服，但是当他的双手在我的大腿内侧揉捏的时候，我的血液就不受控制地往下面的敏感处涌去。他让我翻过身来，为我按摩前面。我趴着不敢动，怕一翻身暴露了秘密，就说我累了要睡觉。他没有回答我，屋里很安静，我开始害怕起来，预感着什么事情会发生，果然，他的整个身子突然间压了下来。

“哥，今晚上我就睡这儿了。”他坚定地说道，嘴里的热气在我的耳边缠绕，我恍惚起来。

他的身子很烫，那东西硬邦邦地顶着我的臀部，使我整个人一下子好像被点着了似的，这种感觉对一个刚刚发育了的青少年来说是一种惊讶，也是一种诱惑。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动，我们俩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但是我清醒地知道我们俩不应该有下一步。

“小炜，到你自己的床上去。”我命令他，他没有动。

“我明天还要比赛，两个人睡一起太挤了。”我好言相劝，他还是没有动。

“小炜，听到没有，你再不起来，我就踢你了。”我提高了声音，他还是没有动，我猛然翻身起来爬上了另一个床。

我们俩谁都没有再说话，屋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哥，对不起。” 直到夜深了，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我“嗯”了一声没有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