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者的快乐

木愉

儿子的家教给他推荐了一本读物，叫《在空气稀薄地带》（Into thin air），我也拿来读了。刚读了几页，就被深深吸引了，一鼓作气读完了全书。

这本书是关于登山的。一个登山爱好者写的，他由一家户外活动杂志社资助，参加一个登山队去登珠穆拉玛峰，然后把登山过程写下来，发表在这家杂志上。登山过程不亚于一场险恶的战争，几支登山队陆续登顶，然而就在凯旋的时候，悲剧降临，一场突如其来的特大暴风雪吞噬了好些队员，连多次登临过珠峰、以向导为业的组织者也命断珠峰。作者侥幸逃脱，回到美国后，就写了这本书，丝丝入扣地描述了这个惨痛经历。

不明白登山爱好者为什么对登山如此痴迷，登山就是他们生活中的目标。这本书里介绍的好几个登山爱好者都没有固定的全职工作，平时日子过得节俭，把钱积蓄下来，辞职，花几个月去登山。登山的过程从一开始就很苦很累，比如这些攀登珠峰的人们，高山反应的痛苦从一到珠峰脚下就开始呈现，从大本营到一号营地、二号营地、三号营地……，每一段短暂的路程都足以让人蜕一层皮，拉稀、头痛、昏厥等等症状轮番发起攻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随时可能走到尽头，毫无享受可言。登山的过程如此痛苦，可是这些人还是一年一年去登山。既然如此，这些人一定是从登山这个活动中获得了某种自己期望的东西。

有的人在受虐中得到快乐，皮肉之苦却能带来心灵的喜悦，这种转换是匪夷所思的，却也真实地存在着。登山的快乐当然不能简单地用受虐狂来解释，受虐狂在受虐的过程中就获得了快乐，而登山的快乐却在登山的过程之外，在于之前的期望和过后的满足。

那么，这些登山爱好者们在期望什么？又获得了什么样的满足呢？在我看来，征服欲也许是这些问题的谜底。激励他们不断登临一座座险峻高峰的动力来自于征服欲，登临后获得满足的也是征服欲。否则，不能理解他们追求痛苦过程的快乐。

只是，这种所谓对高峰的征服其实有些虚幻。脚踏在珠穆拉玛峰上难道就征服了珠穆拉玛峰？如果征服可以这样理解，那么牛身上的牛虻、大象头上的蚊子也征服了牛和大象。我们如果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一定会心虚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