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童年时代生活的中国内地小城，现代医药的使用还相当有限。多数疾病的
医治还有赖于传统中医药。那时中成药也不多，生病后多要喝药罐子煎熬出来
的苦药水。我和弟弟常常是在咬紧牙关喝完药水后，方可得到一颗糖果的奖
励。对那个年代的传统医药的记忆，也不全是苦涩的。有些亲身经历至今依然
还颇感传奇色彩，让人终生难忘。
六岁那年夏天，天气十分炎热，常常令人汗流满面。我常常和小夥伴们一起出
去疯玩，一天到晚不着家。直到有天早上醒来发觉有点不对劲，好像两眼之
间，鼻梁之上长了个疔疱之类的东西了。不管他，接着玩。晚上回家时感觉那
个疔疱长大了不少，用手一摸，感觉烫烫的。一觉醒来，感觉晕晕沉沉的。一
照镜子，哎呀，可不得了。那个疔疱已有蚕豆大小，周围发红，顶端带黄，脸
肿得眼睛都难以完全睁开。

外婆一见也慌了手脚。山哥爹妈此刻正在五七干校劳动学习思想改造，孩子要
出了问题，责任可不小。慌忙去附近小医院开了点药膏涂上，同时命我在家待
一天，不许外出撒野。结果第二天大早发现情形更加严重，眼睛肿得只眯成一
条缝，头晕也更加厉害。外婆一看，又心疼又着急，不知如何是好。邻居奶奶
闻讯过来告诉外婆，赶快去找“万地主”，他有秘方可救你的孙子。
“万地主”其实是本城一民族资本家，解放前后经营木材加工厂，家道殷实。
他在乡下原也有些田地，土改时早分了。主要家财木材公司也早已公私合营
了。万老爷子年轻时读过不少书，也喜欢助人为乐，在本地声誉良好；虽属剥
削阶级，可多数老百姓阶级觉悟并不高，还是与他们一家街坊相处甚好。不过
文革一来情形大变，阶级斗争越演越烈，万老爷子被批斗多次，据说近来已经
中风瘫痪在家。
外婆从储藏食品的大石灰坛里找出一包糕点，趁天黑去了万家。外婆不久回
家，兴奋地念叨着：河边荆棘丛里向阳面的阔叶草，太阳出来前带露水采集，
经口腔嚼碎后敷于患处上，一日一次，3天见效。。。
外婆不识一字，可记忆惊人。她如法泡制，我也只好老老实实躺在家里接受
了3天土偏方治疗。敷上草药的第二天，症状明显减轻，到第3天，一股像菜
青虫般的黄绿脓水从患处流出。外婆赶紧用酒精棉擦干净。
我那凶险的毒疔疱神奇般地被治好了。那是一种什么植物？我至今不得而知。
我那被称为“巫城”的故乡阿， 你真的很亲切，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