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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近高考的前一周,我去了我曾经的中学,希望问问臧先生象我这样能考上大学吗?当然也想问一下政治题会是怎样的. 在风云变幻的七六年,从人们知道四人帮倒台到高考恢复,几个月里一切都变了,我离开城里将近两年,一回城就感觉到学校里老师的地位陡升,气氛也变了. 我无须打听就直接来到那阅读室,臧先生还在! 还穿着那件蓝灰大衣,但背好象直了一些,气色也鲜亮了些许.厚厚的圆形镜片后双眼带着笑意. 我问了好,说您还记着我吗? "当然记得,你叫XX,常来借书,下乡了," 老先生显得精神振奋许多.话也较先前流畅.
我就急不迭地说:先生,象我这样,高中几乎是在学工学农中完成的,参加高考是不是就去垫底儿去了?和文革前的老高中生和现在的在校生同时高考,是不是自不量力?再说,两年农村插队,没碰过书本.
先生和蔼地听我说完,慢慢而坚定地说:你在学校时书念的是你同学里最好的话,你应该去参加这次高考,这不是平常的高考,很多人象你一样,如果你是优秀的,这是一次机会. 您能给我一点指导吗?或纲要之类的东西. 他笑笑说:下周就考试了.你要平时学的好,对自己有信心就行. 他又说,一个好的老师,教学生的是点金术而不是给现成的金子.好比,钓鱼是给鱼呢还是给鱼竿呢? 我听他聊着渔鱼之术,分析着当时的社会和政治形式,高考是要把近十年最好的一批学生再有机会送回学校...渐渐的我也忘了自己来时的问题.听着,想这老先生当年肯定是个了不起的老师.
告别出来,我仍旧不知道会怎样考,但只是坚定了要去考的决心. 我回到公社参加了.77年的高考.全公社几百知青参加,我和一个男生最后被录取. 回城后,我又去中学,想告诉臧权先生,我将成为一个大学生!将来要做一个医生 .一进校门,迎面碰上我高中的年级主任,他大叫着我的名字.哈.我知道你考上了!象你这样的学生肯定能考上!<我是什么样的学生呢?> 你来看谁呵?<显然不是他.> 我来看看臧权老师. 奥,他已经回北京教育学院当院长<或党委书记>去了! 真的?! 当然.他本来就是那儿的头. 你怎么认识他呵? 他在图书室写交代时,我想借书就认识了. 我心生惆怅,为没有机会再见这阐述点金术给我的人,也同时为先生终于"解放"官复原职而高兴.虽然我一直只知道他是"走资派."在哪儿走不知道.
直到前几天我百度出来"臧权,1950年2月,接任北京师范大学党支部书记"旁边付有照片使我知道他是点拨过我的那位有点神秘的先生. 多少年来,他所指出的教育方法使我一直受用,他在倒霉时仍然启发了一颗求知的心. 我不知他是否健在,但无论何处他都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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