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婆婆遇见妈

圣诞节终于要到了。我们登上了去加州的飞机。

像往常一样，机票是我老公定的。上飞机以后我才发现，我妈靠窗，我坐中间，我老公坐最外面。那家伙随身带了耳机，在Ipad里面下载了所有侯宝林的相声，一边玩电脑游戏一边听音乐，听相声，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很惬意的旅程。

我陪我妈说了7个小时的话。

我妈先是说我们坐的飞机不是大飞机，是小飞机，我们的飞机只有两排坐，大飞机应该是三排座，机场上我们旁边那架飞机是大飞机，另外一架比我们还小。

又说美国的航空公司真吝啬，不给饭不说，座位旁边连个垃圾袋都没有，中国的飞机上都有垃圾袋。

我妈说美国应该改名叫节约之国。

我妈说余秋雨是个很有内涵的人，作为六四年入学的大学生，又在当今这个浮躁的社会里，他能把学问做成现在的样子，很不错了。

我妈自己也是六十年代的大学生，于是她开始说起她们上大学时念书的条件并不好。毕业后又去黑龙江劳动，然后我妈把说了很多很多遍的他们在黑龙江农场吃忆苦饭的事又说了一遍。

“快看那片晚霞！桔红色的，映衬在蓝色的天空上，多么美啊！”余秋雨的书看多了，我妈变得有点一惊一咋的。

然后我妈说，因为我们是在冲着那片晚霞飞，所以飞机的飞行方向和地球自转的方向是一致的；又因为那片晚霞看上去越来越宽了，这说明飞机飞行的速度比地球自转的速度还要快。

当时我的思维一定已经混乱了，因为在听完我妈的这一番分析之后，我心里想：说的对啊！

我们一路聊到了旧金山。晚上，我妈住在我公公婆婆的老年公寓里，我和老公住在姐姐家。听说我妈和我婆婆聊天到西部时间半夜11点才睡。

第二天，我们去接了公公婆婆和我妈，一大家人去餐馆吃饭。席间，我妈不断地和我婆婆低声耳语。从我婆婆不住地点头和一脸煞有介事的表情来看，听的人和说的人一样享受。

吃完饭回到姐姐家里，我婆婆和我妈在客厅里坐下来接着聊。

姐姐到厨房去帮姐夫烤蛋糕，我老公躲到客房去上网，五分钟以后我公公也跟了过去。客厅里只留下我，尽职尽责地陪着婆婆和妈。

我婆婆和我妈聊起来文化大革命是中国最大的一场灾难；我们家隔壁的小张是个特别能折腾的女人；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早晚有一天人类会攻克癌症的！人生是很无奈的，所有我们要认认真真地做人；每天早上一杯蜂蜜柠檬水，就可以保证大便通畅；如果父母两人性格都不好，生出的孩子就会有智力问题；我们中国人再也不能这样子被愚弄下去了。。。

两个小时以后，我觉得自己的灵魂开始出窍。我的灵魂俯在我耳边，小声重复着Forest Gump 的那句名言: 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 are gonna Hear, the next minute.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当我婆婆碰上我妈的时候，她们会 keep each other company， 我没想到，她们也会 get each other more exci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