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小游定定地看着栗九州，说：“你这是短视。”

“我短视，你有远见？”栗九州冷笑笑，说：“你真要这么一条道走下去，有你哭的时候。”

栗小游不理睬他，端着面碗喝了口汤，赞叹道：“这面条真好吃。”

秦师傅很高兴，赶紧倒了一杯茶水来给她，说：“我们小地方的小吃，见不得世面。”

“你还记不记得姜叔叔跟我们说过，为什么大部分人每到一个新地方，都爱走街串巷找风味小吃？”栗小游拿着杯子抿一口，指了指空碗，道：“比如，这碗面条，花了多少时间做？”

“20分钟？”栗九州说。

“不是的，”栗小游说：“这样的一面能让我们在今天吃到，是经过了某些人一辈子的努力，融入的心血交给他身后的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的传承接力。什么是天长地久？这个才是天长地久的本质。”

顿了顿，她接着说：“我是个追求本质本心的人，不然，我也吃不来那么多苦那么多伤就为了打个排球。你说的有你的道理，我也明白我和他生活环境之间巨大的差别。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不和他在一起，我心里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栗九州摇摇头，接着又咬咬牙，问：“你请了几天的假？”

“十天。”栗小游说。

“你先在这里住十天，好吧？体会体会。”栗九州说：“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只能先这样。”

他们俩吃过面后根据徐鸿的指点找到了童笑笑家，栗九州没有去问宋飞，而是问肖广州有没有地方给他们兄妹俩住。他和妹妹对农村生活很好奇，有机会也想在农民家里住住。

肖广州有些意外，说：“有是有，我们办公室楼上有两个客房，是给送货的或者请来的检验人员临时落脚的，太简陋。”

“没关系，”栗九州低声说：“越简陋越好。”

栗小游看到宋飞，他正举着吴泊东让他凑热闹，小孩子高兴地踢脚，很快鞋子就滑脱了。她走过去捡起来，给他重新穿上。

宋飞这才瞧见她来了，仔细看了她一会儿，才问：“去哪儿了？”

“随便走走。”栗小游捏捏泊东的小腿，说：“肉真结实。”

“我在灶头上炖了猪心汤，你等下别着急走，喝一碗。”宋飞看着栗小游，犹豫了一下才说：“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

“我不走，”栗小游不动声色地说：“肖老板留我和哥哥住几天，农家乐。”

宋飞叹口气，说：“你还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栗小游刚要说话，突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响，院子里窜起一个礼花炮。大人孩子们都欢呼起来，童笑笑和几个小孩子手里拿着小的烟火，一路跑一路甩处耀眼的火花。

吴泊东在宋飞怀里耐不住了，一骨碌扭到地上要去追。宋飞不让他去，他扯着嗓子指着肖广州的方向喊：“爸爸！爸爸！”趁着宋飞分神的那刻，他迅速摆脱他，朝着开肖广州跑过去。肖广州笑嘻嘻地把他一抱，按照他手指着的方向带他过去了。

礼花放得很大气也很精致，一响接一响。农村人都爱热闹，一切的闹腾都代表着兴旺，代表着红火，代表着日子的蒸蒸日上。

栗小游站在宋飞身前，忽然抓了他的手，一边一个捂住自己的耳朵，然后再把手压在他的手背上。很久很久没有跟她靠这么近了，宋飞感觉到栗小游几乎是倚在怀里也没有舍得推开她，只是他看到栗九州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有些尴尬。

等礼花放完，大伙儿慢慢散场，他们几个也就带着泊东回去了。

徐鸿主动带着栗小游去卫生间，指点她在哪里去热水，哪里拿脸盆。栗九州朝着宋飞甩了个眼色，问：“出去抽根烟？”

宋飞点点头。

其实，农村不是城里，在哪里抽烟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他知道栗九州想跟他说话。

一起走到大门外，栗九州丝毫不给他取烟的时间，张口就说：“你对不起我妹妹。”

宋飞动作停顿了两秒，没有说话，拿了包烟出来点了一根。

“你走了以后没有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栗九州淡淡地说：“家里人谁都不敢告诉，她只告诉了我。是我陪着她，找个一个医院打掉了。”

宋飞的眼睛越张越大，最后他感觉整个眼眶都要裂开了，声音发出无法控制的颤抖，问：“你说的是真的？”

“她不让我告诉你，所以，你不能漏出来，不然我宰了你。”栗九州严肃地说：“我只是觉得，凭什么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事情呢？你干下的好事，你应该承担。”

宋飞觉得他的喉咙被割断了，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栗九州，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栗九州说：“现在我只想说，你最好想想清楚，不要再对不起她一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