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不展丁香结(33)—— 苦衷
文章来源: 羊脂玉净瓶2015-08-28 15:04:26




听到檐滴说要马上换锁,麦胧胧心里还是挺满意他的这个态度的,只是在嘴上说:“你消停吧,这是换把锁解决的问题吗?”

“我管不了这么多,还是得换了再说。” 檐滴想了想,说:“家里有需要,过来存点东西拿点东西我也不好说什么,算了。现在开顺手了,以为想来就可以来还是怎么的,门儿都没有!”

麦胧胧看着他黑黑的脸色,突然扑哧一笑。

檐滴皱紧眉头看她一眼:“有什么可笑的?看我热闹有你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没有,麦胧胧也很不喜欢别的女人手里有她男朋友房子的钥匙,尤其是她还不在身边,那女人还摆明了想偷他的意图。只不过,麦胧胧有信心,檐滴不是个那么容易就被偷走的男人,没摸索对位置按错了钮,他的坏脾气是能炸伤人的。

“我没看你热闹,你的热闹不就是我自己的热闹?”麦胧胧上前去搂了他的腰,在他胸口细密地亲了一会儿,说:“你心里明白我的意思,她不是别人,是你师傅的亲戚。真要是陌生人你早跟她翻脸了,对不对?拿出个坚决的态度其实不难,难的是这以后,你跟你师傅的关系难免就从里到外地都僵着了。你这样忍耐她,说到底还是想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谐,我说的对么?”

人人身边都有一张网,亲亲疏疏的各种情感,层层叠叠的各种关系。很多的事情,不是一条清晰的黑白分明的是非线能划分干净一切的。于是,大家或多或少都在做着退让和妥协,以求一个看起来和谐的相处模式。

麦胧胧知道,檐滴那么重感情的人,真让他跟他师傅弄僵了弄尴尬了,他心里会很难过的。于是,她说:“换锁也行,你就跟他们说是我要你换的,我就是不喜欢别的女人随随便便进出你家里,不管什么合理的原因。更别说她大晚上的跑过来,要是我不在呢?她这葡萄还不知道要怎么个送法呢!”

“我就喜欢你这劲儿!”檐滴忍不住哈哈一笑,伸手捏捏她的脸,说:“没看上就是没看上,她怎么个送法都没用!”

麦胧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倒是升起几分无奈来。

这年头,这社会,女孩子们真挺悲催的。都憧憬着牵牵手就能走到白首的画面,却生活在上了床都可能没结果的时代。用邓超的话来说,就是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就睡腻味了。其实这种情感关系是很悲凉的,悲凉到足以让很多在红尘里翻滚着的男男女女感到绝望。

她有些好奇地问他:“那你看上我什么了?”

檐滴把手指穿进她的头发里,说:“看上你的头发,很漂亮。”

麦胧胧扁扁嘴。

“我经常在想,长到三十岁了,好像我还没有怎么体会过人家说的那种归属感,或者踏踏实实地拥有过什么。以前也总是东一棒西一锤的胡乱做事,胡乱过日子。说潇洒也潇洒,可说穿了还是寂寞,有时候喝醉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什么都想不起来,真觉得自己把人生给过断片了。”檐滴松开她,走到床边坐下,淡淡地说:“不过,我现在感觉不一样。”

麦胧胧问他:“怎么不一样?”

“我从没想过,你会看上我这样的。”

“这算什么话?”麦胧胧不高兴地看他一眼,说:“我眼光有没有这么差?”

“麦胧胧,你过来。”檐滴拍拍他的大腿,麦胧胧顺从地走过去,跨坐在他腿上。

檐滴的手指在她脸上轻柔地划过,然后游移到胸口,到腰腹再到腿上,低声问她:“你是我的,这浑身上下都是我的,对么?”

麦胧胧闭着眼睛,搂紧他的脖子,低低地说:“嗯,对,这还用说么。”

 

 

需要维持表面和谐的,不仅仅是檐滴跟他师傅,还有麦胧胧跟他的妈妈。

稍稍休整之后,麦胧胧就打电话过去找她,说:“阿姨,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来看你或者我们到外面吃顿饭?”

他妈妈说:“家里太乱了,在外面吧。我刚好要去太古买一些东西,不如我们就在那里的某某茶餐厅吃顿午餐。”

她们在餐厅里见了面,檐滴的妈妈先是很客气地问了问麦胧胧在温尼伯的工作和生活情况,然后拿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她,说:“胧胧,你给的钱太多了!小檐告诉过我们,你学医的费用非常昂贵,欠着的贷款要好多年才能还清,真是很不容易的。老头现在住在医院里,除了政府福利不包的药物,其他都不需要花钱。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这样好不好,我收500块钱意思一下,剩下的你拿回去。”

“阿姨你不要客气,”麦胧胧诚恳地说:“我在那么远,帮不上你们。所以想着可以让你们请个工人来帮忙做点家政上的工作,减轻你们的一些工作量,能更好的照顾老盖叔叔。钱也不多,你收着不要跟我客气。”

檐滴的妈妈看看她,说:“胧胧你真懂事。”

“阿姨,”麦胧胧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问:“你找我说有话要谈,是不是关于我跟檐滴谈恋爱,你不赞成?”

“是的,”檐滴的妈妈倒是很直接,婉转而肯定地点头,道:“但不是因为我们对你有不满意的地方,胧胧你的条件这么好,谁家会不想要这样的儿媳妇?只是你现在这样的情况,真的让我们很为难,因为我们不能让小檐跟你过去。”

“为什么?”麦胧胧问:“过去也只是暂时的,为什么不可以?”

檐滴的妈妈犹豫了一会儿,说:“老盖的情况基本上你也清楚,我就不啰嗦了。他吧,一辈子就开了这么一家餐馆,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把它卖了分掉。你别看我们的餐馆那么小,其实还是挺挣钱的。他在这里供楼养家,又在新加坡供儿子念什么贵族学校,还有他女儿两口子在美国那里,他也是没少补贴他们。餐馆里头,掌勺的除了他,就是他的一个铁杆兄弟山叔,现在他倒了,就只靠着山叔一个人了。”

麦胧胧不甚明了她说的这些事情,只是默默地倾听。

“山叔这个人有两个坏毛病,一个是赌钱,一个是酗酒。”檐滴的妈妈接着说:“他很久以前自己有家饭馆的,一夜之间输光。后来跟着老盖,他管得很紧,山叔的钱都是在他这里保管着的。老盖逼他供楼供车,就是不让他手里有多余的闲钱。老盖这样无端端地倒下,谁都没有心理准备。前不久山叔对我说,他的那些钱他想自己收回去管,我们都没同意。后来小檐说起要跟你去温尼伯生活,山叔就放话说,小檐要是走了别人来接手管理,他就出去另立门户,把东西都带走。主要是他看不惯老盖的那两个孩子,也信不过他们,一直跟他们关系很差。胧胧,你说,餐馆没了厨师,还怎么开?”

“就算檐滴不在这里,不是还有你在吗?”麦胧胧说:“连你他都信不过?”

“他们那里的风俗,哪儿有女人说话管事的。”檐滴的妈妈无奈地摇摇头,说:“山叔跟小檐的师傅是远房亲戚,有点家族里头奇怪的关系,具体的他们也没有说。要不是他以前被小檐跟他师傅狠狠修理过几次,看到他们俩个害怕,又还有着这么一层不能明说的制约牵连在里面,小檐也是镇不住他的。”

麦胧胧咬咬嘴唇,还是有些不太能完全消化这中间的关系。

“胧胧,我们这些偷渡出来的人,都有很多的。。。算是过去吧,”檐滴的妈妈说:“这么些年算是平静下来,但是仍然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一时半会儿都没法跟你说清楚。老盖这次的事情一出,我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身边还突然冒出很多很多的事情,说真的,我觉得挡不住了。你说小檐他对我说要走了,不管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