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佳:朗朗演出观后记
文章来源: 亚特兰大笔会2009-07-29 10:39:18

在一个夏日的傍晚,伴着高远的晴空、淡淡的白云和微拂的清风,坐在树荫下的草坪上,享受着红酒美食,欣赏一曲朗朗的钢琴演奏如何? 刚过去的周末我就度过了这样一段美好时光,只是朗朗的演奏并不如我期待地那样完美。 十年前,朗朗才十七岁,因为临时替代生病的钢琴家Andre Watts,在芝加哥RAVINIA 音乐节上演奏了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而一举成名。此后,朗朗的演出成为音乐节不可或缺的保留节目。而今年是他的RAVINIA演出十周年,演出更有特别的意义。朗朗演奏了普罗科菲耶夫的C大调第三钢琴协奏曲。据说这首协奏曲在技巧上难度极高,但效果惊人,被称为“吃力而讨好”的作品。我不懂音乐,判断不出曲子技巧的难度大小,但从朗朗游刃有余的演奏上我没看到他的“吃力”。从露天音乐厅外大屏幕看,他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琴键于他如手中玩物,他“玩”起来,如入无人之境。正如第二天的<芝加哥论坛报>的评论所说:“那斧凿般的敲击,闪亮的赋格式的推进和恰到好处的速度,从技巧上来看,朗朗的普罗科菲耶夫是无可挑剔的。 对于朗朗,没有什么是困难的。在令人眩目的结尾高潮处,朗朗使芝加哥交响乐队和指挥Eschenbach气喘吁吁。”

那么,朗朗的演奏是否“讨好”了观众?别人我不知道,至少没有完全地“讨好”我。在我看来,他的演奏无疑是精彩的,却华丽有余,真诚不足。而且,他和乐队的配合也有不默契之处。<芝加哥论坛报>上的评论说:我没找到的是和速度相配合的钢─这首乐曲所包含的巨大力量。华丽的外表下面,朗朗的普罗科菲耶夫似乎有些轻飘。我很同意这个说法。

多次看过朗朗的演出。最早一次是八年前他和亚特兰大交响乐团的一次合作演出。当时他才十九岁,梳着小平头,特朴实。演奏却是充满激情的,最后结束时因为用力过猛,他差点儿从椅子上跌倒,指挥急忙将他抱住,全场掌声四起。

演出结束后,他在大厅里签字售磁带。我们也买了一盘带子请他签字。等待时,我和四岁的女儿说悄悄话。大概很奇怪在那种场合听到有人说中国话吧,他好奇地抬起头来朝我们看了一眼。轮到我们了,我一边请他签字,边和他聊天儿。我问他:“你们是音乐世家吗?”(那会儿对他还很不了解)。他用标准的普通话答道:“我父亲是拉二胡的。” 话说得很郑重。字也签得很认真。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还是个刚出道不久的孩子,还很稚嫩,很可爱。

在音乐节的节目介绍里,有朗朗的一篇采访。上面写到他刚出道时的感受:“就如同你本是第四或第五梯队的队员却突然进了NBA。开始时很困难。大量旅行的同时还要保持高水准的演出是很不容易的。伴着恼人的时差和机场及海关的烦扰,马上进入音乐厅,这时候你会很想念家人和朋友。”这段话看得我心酸。想到他当时的模样,觉得这孩子走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现在的朗朗是大不一样啦。 在音乐节的节目介绍册里,封面是朗朗的一张照片。他侧身站着,头发被打理得象松针一样,目视左前方。目光中有很多内容,挑衅?不屑?憎恨?高傲?他嘴角略带冷笑,整个面部表情透着一丝诙谐。当然,这是迎合市场的艺术照。其实成名后的朗朗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不过却少了些先前的青涩可爱。

2004

年我们搬到芝加哥,以后的每年夏季我们都去音乐节给他捧场。有两次还带着两个宝贝儿买磁带让他签字。此时的朗朗已不同彼时。他非常老练地和大家开玩笑聊天儿,还不时很配合地和粉丝们作些姿势合影。举手投足间似有轻浮之感。记得两年前,签完字后,已经九岁的女儿悄悄评论道:我看他是给宠坏了,你看那等签字的全是女人! 我被小女孩儿的评论吓了一跳。但再一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呢! 难道不是吗?他不是被宠坏了吗?虽然宠坏他的未必是女人,而是名声和时尚之气。

听说朗朗现在一年要参加近200场的音乐会。我去他的网站看了看他的近期演出安排。费城洛山矶伦敦汉堡, 满世界地飞,经常一天一场音乐会。我想这个年轻人是否太过忙碌了?这样的大量旅行和演出,他哪还有时间沉下心来好好体会一下音乐呢?这和他的普罗科菲耶夫中所体现的“轻飘”是否有关呢?

“今天,对我来说,是令人激动的时刻!”朗朗在十周年的音乐节上说,“因为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开始了我的国际音乐生涯!”我听了,也很感动。为了酬答观众,朗朗弹奏了一首中国曲子<彩云追月>。我以为很不错,既明快又深情,我是喜欢的。

可是,十周年的纪念他只弹了两首曲子,仅半个多小时的长度,这不免使慕名而来的粉丝们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