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
文章来源: 黑眼睛的苏珊2018-08-21 13:53:03

中国人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如果近邻是天使,那是你的福气;但是若近邻是魔鬼,你就陷入了地狱。对于我这个千里万里漂洋过海的异乡人来说,陌生国度里的近邻是天使还是魔鬼就显得尤其重要。

命运对我算是公平的。它不仅让我遇到了天使,也让我遇到了魔鬼。

先说说天使玛格丽特,她是典型的昂格鲁撒克逊人。褐色的头发优雅地卷曲着,湖水般湛蓝的眼睛饱含着温暖慈爱的情感,总是衣着得体,举止优雅。这是她年轻时的照片,是不是像天使一样美丽?

永远记得认识她的那一天。那是2002年的十一月的一个傍晚,我刚刚搬到新买的房子不久。有人按响了门铃,我应声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慈祥的西人老妇,笑容可掬。她说她是来为糖尿病基金捐款的。我请她到屋里坐,并给她开了一张支票。从此我们就成了好朋友。那时我刚来加拿大不久,她带着我去参加各种活动,帮助我了解加拿大社会,让我一点一滴地融入当地文化。每当我遇到什么问题,她是我的第一个咨询者,第一个提供帮助的人。

玛格丽特更是以我的加拿大妈妈自居 ,她用母亲般温暖的胸怀拥抱我这个来自异乡的异族人。她花园里的芦笋常常会出现在我家的餐桌上。她自制的果酱是我早餐面包上的美味。自从认识她,我就没有买过果酱,前一次送的还没吃完,新做的又送来了。圣诞节的甜点与圣诞礼物一起包装得赏心悦目地装点我节日的心情。生日贺卡和生日礼物是一次都没有少过。她对我生日的上心超过了我自己的妈妈。这让从小缺乏母爱的我如沐甘霖。对我养狗,那更是帮到每一个细节。从买狗前的咨询,到把小狗抱回家给小狗安家,借我狗笼,教我如何喂食,如何训狗,冬冬健康成长的每一步都有玛格丽特的功劳。连冬冬也喜欢玛格丽特,当我遛狗时,若放开狗绳,他就会径直往玛格丽特家跑。每当我与玛格丽特聊天,看着那布满皱纹的慈祥的脸上湖水般纯净的蓝眼睛,听着那柔和温婉悦耳的家常话时,种族的界限,国家的界限便全都不存在了,存在的只有这种人与人之间至真至纯的友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利,没有种族歧视与地域偏见。我想,如果世上人人都这样善良宽厚友爱,那么这世界真的就会成为美好的人间乐园。

玛格丽特是上帝派来人间的天使,她关爱每一个人。每次我们聚会,她都会去接一些年老的人,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冬,她都接送。送的时候总是要等到被送的老人走进屋里,打开灯,她才离开。她为我挑选华人春节的贺年品,居然能找到最美的中文贺卡,最可口的中式食品。

玛格丽特退休前是一名教师,育有一男二女,七个孙子外孙,这些人没有一个生活在她身边。每年夏天,她都去她家的位于湖畔的Cattage(度假别墅),她在那里实际上是去办kindergarten,照顾她的孙子辈。她告诉我,当她的儿女和孙儿都到Cottage时,她要为十几个人做饭。她的丈夫身体不好,几乎每年都要住院,玛格丽特辛勤周到地照顾着他。

永远记得玛格丽特离世的那一天,那是2014年7月24日。那天早晨我接到玛格丽特女儿的电话,告知我玛格丽特于今晨两点因中风而去世。接到这个电话后,我心里像灌了铅,泪水止不住地流。我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独自在家里走来走去,家里到处都是玛格丽特的身影。洗脸毛巾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脖子上的项链、耳朵上的耳环是她送我的;身上的开司米毛衣是她送我的;窗台上的非洲紫罗兰是她送我的;厨房里那株一年四季都开花的杜鹃也是她送我的;花园里的带风铃的彩色太阳灯是她送我的。她身体一直很好,几年前膝盖不好,置换过之后她以顽强的毅力练习走路,很快就跟健康人一样了。本以为她的生命会像那盆杜鹃一样美丽旺盛,没想到十天前的一次中风就把她彻底击垮了。

玛格丽特一生中无微不至地照顾每一个人,但是,她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照顾而匆匆离去。她生来就是奉献爱的,把暖暖的爱送给每一个她认识的人。她走了,她的爱却永存于她关爱着的人们的心中。

转眼玛格丽特离世已经四年了,我常常会想起她,想到她心里就充满了温暖和美好的情感。我想,几百年前欧洲人移民到加拿大时,面对陌生的环境,荒蛮的土地,漫长冬季的冰天雪地,人们大概就是靠这种互相关爱,守望相助的精神把莽原变成世界最宜居的乐土的。从玛格丽特的身上我看到了最优秀的基督徒的大爱。

我的另一个邻居是一个30多岁的伊朗移民。搬来时独自一人。我们帮他搬家具,帮他剪草坪。与他交谈中得知他毕业于滑铁卢大学。但是他没有说他在什么地方工作。

我们居住的社区是一个宁静美丽的小区,月牙形的街道上居住着20几户人家,家家前院草坪齐整,花园美丽。道路边没有乱停的车辆。但是,自他搬来后,这个小区的景象就破坏了。原来他根本就不工作,把房子分租出去靠租金过日子。于是街道旁就停了许多租客的车。

他家的租户有各种肤色的人。一次他家住进了几个黑人,几个白人,有男有女。那黑人周末在院子里开party,把音响开得震耳欲聋。一次他们打架,居然招来了好几辆警车。这是自我住进这个小区后从来没有过的事。我们的居住区没有一户黑人。这种情况让我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更过分的是,由于租户太多,停车位不够(虽然我们小区的房子都是双车库,车库前是双车道),他居然把他的车停到我家的草坪上(我家草坪与他家的草坪相连)。并且从未征求我的意见。西方法律规定私有财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家的草坪是我家的私有财产,他这样公然侵犯让我很不开心。我担心把邻居关系搞僵了,不好意思要他把车挪走。我就这样纠结着。我把这事讲给我的同事,一位来自东北的女同事说:“要是我,就拿把榔头把车给砸了。因为草坪是我家的私有财产,所有在我家私有地盘上的东西都属于我,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说这样不行,肯定会引起纠纷,他说不定会砸了我家窗户。无奈之下我问玛格丽特该怎么办。玛格丽特说,你去问我们这个区的议员。我打电话给议员,议员说,很好办,你在你家草坪上插一个牌子,在牌子上写上:这是private property(私人财产),所有停在此处的车将会被拖走。听了议员的话,我就与老公在草坪上找插牌子的地方。这时候他出来了,问我们在做什么。我们说插牌子。他说:我们是不是好邻居?我说,是的。但是你不能侵犯我们的草坪。他说:你家车库前面的drive way (车道)不是空着吗?我可以把车停到那里去。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我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我坚决拒绝了。并且告诉他,这是议员要我们这样做的。他只好乖乖地把车从我家草坪上挪走了。

有趣的是,半年多后的一天,他来敲门,问我为什么还要到议员那里complain(投诉),我说,没有啊。他说议员派人来找他,问他是否不再把车停在我家草坪上。我明白了,这是议员对社区选民投诉的核查。这样一件小事让我感受到民选议员对选民认真负责的态度。

见过懒人,从来没有见过懒得像这个伊朗人的。他在我家西边居住的4年期间,从未见他剪过草坪。他曾经与一个俄罗斯女人同居,生了一个孩子。那个俄罗斯女人推着婴儿车剪草。而这个大男人却在屋里偷懒。没多久那个俄罗斯女人不见了,我想谁也受不了他。

他从不打扫房间,他家车道上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辆皮卡出现,几个小时后,皮卡带着一车垃圾离去。他搬来时曾经买了一捆草皮,放在墙边。他家草坪由于缺乏护理,就像癞头和尚的头皮,惨不忍睹。我以为他是要重新铺草坪,谁知,直到他搬走,那捆已经变成干草卷的草皮还是放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过。

这个伊朗人让我想起了我在多伦多工作的第一间公司的往事。那是一间伊朗人办的公司。公司有十几个人。老板用人的手段很奇特,他召集我们开会从来不占用工作时间。通常是下午6点钟左右,大家该下班了,他跑过来说,等一会我们要开会。等到6:30左右,会议才开始。开完会就将近7点了,我们才能下班。他还有一招,就是看到谁的工作做得好就给谁换椅子,他甚至会将椅子从员工A的屁股底下拉出来换给员工B。这手段实在太侮辱人了!他虽然从未这样对待过我,但是这种工作环境令我很不开心。我在那里干了不到半年,就辞职不干了。

这两个伊朗人的猥琐龌蹉让我长了见识,他们能代表伊朗人吗?由于没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伊朗人,我对他们的认识只停留在这两个极其令人不愉快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