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正教授的过程是漫长的，当初通知我可以参加评的时候，的确比我自己预期的时间早了两年，又正好跟系主任两个人一起评，完全可以拖后一年，但是还是铤而走险了一回。

我心里想，虽然假如没有评上会比较丧气，但是毕竟努力了，即使他上我不上，还是虽败犹荣。他比我整整长了十岁，他评上终身教授的时候我才刚进这个学校，所以当然不会有压力。

可是职称和终身评审委员会的决定竟然整整拖了一个学期，这个学期我都安之若素地过来了，没有人发现我有什么心事。

我四年前经历过最残酷的终身教授评选关，当时学校请了六个外校教授（必须是没有任何交往的）给我写鉴定，然后再全系投票……这就是如果不过就得卷铺盖滚蛋的终身制度，我意外地获得了全票通过。

既然有那么一次决生死的关都幸运了，这次无关生计的正教授评选的幸运指数就真的不敢再奢望了，所以我基本是“无所谓啦”的状态。

但是一直就有一种暗示，我其实早就过关了，却没有正式的通知，给我的牌牌已经换成正教授了，给我的邮件也是正教授才能参与的内容，又好像都是搞错了而已……

我也没法问系主任，他年休了，把工作交给了临时的系主任。其实他考评前安排了不少事，我的外校评估教授都是他找的，我哪里认识半个人？他自己是耶鲁的毕业生，所以一拉出来都是圈里的人，我觉得压力颇大，但是没有理由有什么异议；至于系内评议，我也没有把握，同事中我没有任何走动，考评前跟系主任一起聊过几次，关于准备哪些材料之类，但是结果有点意外，最后的时候本来书面和照片/印刷品都被拒绝了，说校内评审阶段只接受电子文件。

他很乐于接受这样的新规则，他是设计专业的，也更有把握地把文件制作得更有利于展示在电脑屏幕上；以致于系内评审的时候其他教授置疑他给自己做了“抛光”处理。但是我不懂事了，写信给委员会，陈述自己的材料需要按照传统方式展示，结果居然被许了，除了电子文件，我也提供了打印图片和其他书面材料。

终于到了最后一周，学期都要结束了，临时的系主任给我发了一封不正式的恭喜信件，但是院长没有发任何信件给我。按照惯例，他应该是第一个给全系所有人报喜的，这次没有，……我继续等，等到校长的信都到了，我写信给院长: 我希望有来自你的正式通知。

但是他还是只是以私人的信件给我表述了祝贺，我发现其中微妙的东西: 系主任没有评上。

有些好事就只能自己开心一下吧，鬓角的白发都已经出来了，好不好都已经不是中学生等待考试结果的模样了。不过是人生有多少掌握在别人手里的东西，都尽早地脱手了，像作业做完了，让自由的空气弥漫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