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去西雅图艺术学院讲学，因为工作室还有一些地方没有完工，又要完成约稿，就只好推辞掉了。今天那边打电话来，告诉我批准了一笔经费，作为访问的报酬，问我是不是能够明年春季成行。我觉得实在太不好意思了，其实我真的是因为手头的工作忙才要求推延的，我们现在的学校也已经同意我写报告申请差旅，那一般都是实报实销的，西雅图那边学校小，我没有打算要他们出钱的，可能他们还是以为我嫌路费和其他费用没有着落，就先批下来再请我了。所以我非常认真地和他们讨论日程，记下来，绝对不可以再违约了。

西雅图那边的这所学校，当初我没有工作和身份的时候，是我的庇护所。他们虽然只给我客座的身份，但是寒暑假都给我安排课程上，甚至后来几个专业都聘请我，课还是不少的，加上我自己在家里开班收学生，才让我过上了几年有经济着落的生活。记得那个学校本来在西雅图有名的Capitol Hills上，后来搬迁到Downtown，在Capitol Hills的时候我还没有正式应聘，但是参加他们一些活动，做一些讲座，等正式去教课的时候学校搬到了Downtown的新大楼，直到现在我都怀念那里的气氛，一种纯粹的艺术学院的气氛，仿佛一间浓郁芬芳的咖啡店，或者琴音细语的茶室，充满了温馨的记忆。我曾经教课的工作室，在大楼的三层，可以看到大片的西雅图市区，有时候大玻璃布帘拉下来上课的时候，天还是亮的，等重新拉起来下课的时候，已经满天繁星，加上街道和都市的灯火，在那个时候，似乎已经觉察到未来的留恋，会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风景，心不在焉地回答自己是不是赶在高峰回家的问题，有时候会打开窗，让西雅图傍晚清新的风吹进来......虽然西雅图常常下雨，但是傍晚却往往是雨停下来的时候，好象也要歇会儿再下似的，会看到湿湿的地面倒映着桔红的车灯，清晰得好象就在眼前。走下楼，从后门出来就是停车的一个高台，上车前可以眺望另一边西雅图的夜景，看得很远很远，美不胜收。

三年的西雅图生活，给了我充实的教学资历和美好的回忆，我对这所学校有很多的感激，所以听到他们那里为我成行这样诚恳，真有些内疚起来。这所学校虽然也是私立，但是比之现在我在的教会大学，经费要局促得多，记得那时候他们的院长曾经给我看全职教授的工资薪酬统计表，来说明我当时作为客座的收入已经不错了，后来到洛杉矶，合同上的数目让我想都不想就签字了，回来西雅图通知同事们“好消息”的时候，他们都说“太槽糕了！”。可是现实有点残酷，我不可能放弃一个全职的机会，就来到了据说“太阳象从来不记得关的电灯泡一样的洛杉矶”，这句话是他们的院长最后和我见面的时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