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痛经直不起腰 疼死那刻用这招 ——芹 （10）                       

上集结尾：

抑或是太忙顾不上，抑或是做事比做人更简单，芹看上去也无所谓。她总是动作娴熟而又津津有味地捣鼓着、面前那些跟她关系最密切的，——便当。

罩着军绿色的外卖包装袋，它们在她面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只等着各就各位，分头行动。

然而无论是被观察的芹，还是观察者萨曼莎，都没有料到，那之后会有很多糗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在这些整装待发的“绿军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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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是外卖的高峰期。芹转身去窗口取饭菜的空档，工作台上一溜外卖的绿色包装袋上，有两份被调换了外附的小票。

下午的生意比较淡。芹出去解个手的工夫，一包还没有来得及封口的绿纸袋，里面的盒子被更换。

也许是吃错饭的那几位客人，刚好都很大度，或者是将错就错地尝尝别的，对他们来说也挺好，反正趁虚而入的暗中操作，搞几次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做手脚的人愈发放开手脚，找时机双管齐下，逼着客人炸。

这天，芹站在柜台后包着包着，小肚子一阵抽筋。后来愈发往下扯着疼，痛感朝着生孩子的级别一路升高，同时感到下体粘湿。

实在挺不下去了，她赶紧摘下围裙和帽子，过去跟正在收钱的小花打个招呼，然后咬着牙走出去。

到厕所的隔间里一看，下面果然是月经血。

不知是更年期的提前到来，还是由于每天都要站着忙活十几个小时、工作强度太大，自打她到这里上班后，体重一路下滑到生娃前，还总是经期混乱，时常突发“流血事件”。

为了避免上班时裤子见红，被人发现，她买来几条最有覆盖力的黑色弹力裤。一旦有情况，就车上车下、今天明天地勤换着。下身兜紧后，上面便不用特意买衣服，找几件年轻时的长毛衣往身上一套，就把臀部盖了，以双重障眼法挡住目光。

然而，群众的眼睛终究是雪亮的，且犀利如匕。

不管你咋挡，也挡不住角度刁钻的挖掘，更挡不住言论自由的嘴巴。

你瞧她，都大妈年纪了，不跟咱们一样穿点儿宽松的，还非得学那些跑堂的姑娘，整天裹着紧绷绷的体型裤，赶时髦装嫩，真让人看着难受！

可不是嘛，围裙绳往腰上一系，不但掐出细腰，屁股也撅起来，站着打包还那么风骚！

还有更不入眼的，就是她身上那些软了吧唧的长毛衣，看上去年久线松、大窟窿小眼子的，有时候抽空瞟一眼，哎呀妈呀都露胸脯咧！

偶也发现呃，每次围裙一摘下来，那一对奶子呀，虽然隔着衬衣，也能看出像是提在破网袋里的两个大瓜，兜都兜不住吶！

当然，众人闲言碎语时，一直用“她”代替。即使群嘲热议，也不会直接提名。这样的好处是，就算当事人听见，且明明知道在说自己，也只能吃哑巴亏。

谁让“她”是“女”+“也”，范围那么广呢。取饭的阿姨，堂吃的婶子，某个网红婆婆，都可以被随时随地说成“她”。不肯吃哑巴亏而出言反击，难道是要“对号入座”，供认自己才是那个“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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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装聋作哑就放你一马？

问题是，人在江湖身不由你。

于是就有了这一天，——要接着讲的这一天。

这天本是星期一，也是长周末后的第一日。

叫外卖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跟空气中的油星子味一样让人腻歪，然而又躲不开。

一个钻进你的耳孔，一个钻进你的鼻孔，无孔不入地恶化着人的心情，污染着精神生态。

此刻已进入午间的热卖时段，也是最需要出活的疯忙时刻。

众妈没工夫闲嗑牙，却暗中恨得直咬牙。

因为平时总是表现得很拼、很能干的芹，却在今天的关键时刻“下岗”了，岂有此理！

而且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就算是大便干燥蹲厕所，你也要看看啥点儿吧，真是！

搞不好是故意玩失踪，好让上头清清楚楚地看出她不在场时，大家会有多狼狈，以后好理所应当地分小费，这个心机女，切！

而就在同一时刻，痛苦中的挣扎和自救，才是芹的真相。

因极度痛经已从卫生间一路猫腰、挪到房后自己车里的芹，正脸色苍白，浑身虚汗，艰难地拽下后车窗的遮阳板。

遮阳板刚落下，她就趴在了后座上。她感觉有一种酷刑，正在肚子里进行，皮被撕，肉被绞，内脏被扯裂。她看到“刑场”上的自己，痛得披头散发，破口大骂，但是没用，骂声越响亮，刽子手下手越重。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攒了点力气后，一伸手，从夹在前面俩座之间的储藏箱里，抓过来自打自己得了这个病、医生便让她时刻备在车上的布洛芬。

它止痛兼止血，已经是她离不开的速效急救药。

就着卡槽中的半杯温水，她吞下两粒药后再次躺下，闭上眼睛，一边等待着药效上来，一边让思绪逃出“刑场”，想象着正在外地上学的两个儿子就在她身边，以虚拟而出的亲子情，分散着对疼痛的注意力。

望着俩娃“近在咫尺“的面孔，她默默地念叨着：大娃，二娃，妈妈好痛啊，跟生你们的时候一样痛，帮帮妈妈，帮帮妈妈啊……

可是大娃二娃，不要怕，不要怕……只要有你们在，妈妈就能挺得住，就能挺得住……

因为……因为我亲爱的孩子让我知道，世间没有任何痛，比这种痛更值得，世间没有任何痛，痛到死就是生，就是生……那么现在就让妈妈假装着，假装着再生一次，再生一次，好帮自己熬过来，熬过来……熬过来我就会活下去，活下去我就会重生，会的会的，我会重生……

——是的，芹最后就用这样的“阿Q精神”，作为除了布洛芬以外的另一招，帮自己顶住了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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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晌午，芹换好裤子，下车回来上班。还没走到工作台，就见一人高马大的女客人，正在柜台前发脾气。

她叽里哇啦地吵着，一头黑压压的波浪卷，像是黑夜里的一片怒海。

你们在搞什么，竟然连连出错！昨天我把便当拿回办公室，就发现是错的，可我只有一小时的午休时间，根本来不及回来换，只好忍住刺鼻的大蒜味，把我并不喜欢的“蒜头焖鱿鱼”，硬着头皮给吃了！

挨着芹的F妈，斜了一眼刚回到工作台就给搞懵的芹，抢先安慰客人：这位妹子别生气，请你回忆一下，昨天你是从哪里拿走的便当？

女客人指了指芹前面的“绿军装仪仗队”，回得嘎巴溜丢脆：当时你们都在忙，我把现金交给那边的收银小姐，就绕过来拿饭，又刚好从最外边的包装袋上，看见正是我订的饭菜，当然就自己拎走了！

挨着F妈的G妈问：那今天的饭菜，也是错滴？

女子啧啧一声，愈发不耐烦：要是对的我回来干嘛？今天我又叫了“清炒竹笋”，亏得我上车后先打开看看，果真又是个错，你们给的是“爆炒鱿鱼卷“！你说连续两天你们都送我鱿鱼，是不是不安好心，想诅咒我快些被炒掉呀？

到此明白了一大半的芹，赶紧上前沟通：嗨，这位女士，你确定是在我面前拿的便当？昨天的我记不清了，但今天的敢确定，从上班到现在经我手打包的，既没有“清炒竹笋”，也没有“鱿鱼卷”，而且每次附上印有菜品的小票时，我都跟里面的饭菜核对两遍，不会出错的。

不会出错？没出错我怎么会回来？——女客人说罢，指着工作台上的一份绿纸袋，高声叫号：不信是不是，不信你打开自己看呀！

袋口是开着的，里面有一饭一菜。按正常的外卖规定，饭入圆筒菜进方盒。芹掀开方盒的盖子一瞧，的确，鱿鱼们身上背着千刀万剐后的“花枝图案”，瑟缩地蜷在盒底。

她合上盖子，顺着纸袋的外表摸了摸，又问：上面的小票呢？

女客人也打量着纸袋，又往地上看了看，然后问柜台里的大妈们：贴在上面的纸单呢？我拿来时还有，怎么转眼没了？

几位大妈先后摇头，有的说没看见，有的说可能半路掉了，也有的说刚才忙着打对客人，我哪有功夫管那些闲事。

就在这时，不知谁另辟蹊径，换了话茬儿：其实吶，小票无所谓滴，包错了才是大问题。

有人跟上：可不是嘛，自己搞错啦，还揪住顾客不放，真是没道理！

更有人引用“经理语录”：经理讲嘅好，不管怎样，我们要让客人满意，因为客人才係我们嘅上帝！

接下来又是群雌粥粥，一派要用吐沫星子淹死人的势头。

芹见寡不敌众，一两句说不明白，干脆不理，集中精力解决问题。又见女客人急着看手表，芹便指着柜台外的一排沙发椅，请她坐下来等着，说自己这就去跟后面的师傅商量一下，请他们马上重炒一份。

女客人一甩肩上的“波浪卷“，当即回绝：眼见下午上班会迟到，我哪有闲心坐下来等啊，这饭我不吃了！

她说完，气哼哼地绕过柜台，走到另一端正在收银机后结账的小花面前，站定，冲着她嚷嚷：给我退款，连订饭加小费一共20刀，赶快还给我！不然我一定上报给你们经理，送你们一人一份炒鱿鱼！

小花方才一边收钱、一边听了个大概其。现在见女客人凶巴巴地要求退款，也不敢讲什么，赶紧从钱柜里拿出一张20刀的递过去，又连声说对不起。

女子接过钱塞进包，转身悻悻地往外走。经过这边的柜台时，她自动暂停，扭头剜了芹一眼，然后沐浴着众妈们意犹未尽的“慈爱”目光，颠颠儿地离去。

她脑后的大卷发，也相当地配合，总是在与主人贴心的互动里，一颠激起千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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芹忍着下面的不适、以及一肚子的委屈，刚想上前跟小花解释，可却见小花脸一拉，膀一抱，同身旁围上来的众妈们，站到了一起。

因为经常收钱，再加上“鼠酥”对她网开一面，小花平日不穿、也不必穿餐馆统一发放的工装。

她今天马尾高吊，身上是一袭红艳艳的修身裙，站在一群绑着绿围裙的众妈中，堪比从n块草甸子里蹿出的一支红罂粟。

然而，也许是眼前的这棵“红罂粟”过于鲜艳，过度刺眼，也许是她此刻的行为语言，让芹感到了“花语不善“，芹忽然就想起，那花还有一个让人充满了戒备心的别名，——大烟花。

只是，她已经没有充足的时间，去琢磨这种不祥之感了。她看到在她们身后的大堂深处，“经理鼠酥”正戴着大黑超，一步步地走过来。

午后的斜阳，被西窗口上自动垂落的黑纱帘挡住，让本来就老旧的厅堂里，更加浑浊昏暗。

身着金属色便服西装的经理，穿过色调浓重的方形大厅，渐行渐近，像一面会走的铜墙铁壁。

这让芹意识到，今天撞墙是铁定的了，哪怕自己只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是的，芹最后就用这样的“阿Q精神”，作为除了布洛芬以外的另一招，帮自己顶住了剧痛。（网上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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