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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老了，是在今年回国度假时偶然注意到的。
父亲的确变老了，是从头开始的。父亲曾经拥有的一头不算浓密的黑卷发，变的干燥，无光，灰白。头发下的那张曾经英俊的脸庞布满了皱纹，曾经红润的面色变得灰黄，背不跎，却没有了军人的挺拔。这是我们的父亲吗，那个曾经威严，让孩子害怕的他吗?
父亲像大多数中国父亲一样严厉，严厉的甚至有些过分。那张脸永远是严肃的，不记得他曾经笑过。
怕他，是从懂事后开始的。尤其怕他，是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兄弟姐妹四人围坐在桌前，在惨白日光灯的照耀下，作自己的作业。不敢出声，不敢吵闹。父亲坐在沙发里，表情严肃的读着他的报纸，不时的起来走动一下检查我们的作业，日光灯下父亲的脸显得格外严厉。
不再怕他，是在我们一天天长大，他一天天变老后开始的。父亲的话没有人再听，他的一举一动让我们，至少是我，感到好笑，他的为人处事让我从心里瞧不起。
随着自己的独立，对他本来就不多的爱，在慢慢减少，甚至到没有。
出国后，和父亲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心里上的更远。每次打电话回家，总是听到母亲的声音。每次回国，更多的是躲在母亲身边讲着说不完的悄悄话。 父亲被我冷淡了，跟他的话越来越少，或许是在有意的躲避他。
终于有一天，发现他变老了，看着他坐在电视前打盹儿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很可怜，很孤独。
父亲的爱或许是以一种孩子不能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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