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保密!”谷琛拉长了腔调,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月光下,鸿雁看着谷琛光洁的脸颊和闪亮的双眸,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反正睡不着,咱们就聊天。说说你自己吧!”谷琛建议道,一边拿肩膀撞一撞鸿雁。 “大小姐,那可不行,你该收拾一下休息了,我也该早点去我伦敦的住处。你把身体累坏了,你哥怪罪起来,我就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责任。”鸿雁认真地说。 “不要那么大架子嘛!我什么时候承认你是我的监护人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安排。本来我就习惯睡得晚。”谷琛不依不饶。 “那我们就在校园里走走,你精疲力尽了,也就消停了。”鸿雁哝哝嘴,示意谷琛起来往小河的方向去。 “你看那儿还有人在月光下撑船。”谷琛兴高采烈地叫出来。 “还真象徐志摩诗里说的长篙,一大步就能跨过去的小河,居然用那么长的篙来撑船。”鸿雁走近河边,搭话道。 “可能是河比较深才用这么长的篙。那么小的船,还载着两个人,好在那女孩儿比小伙子轻巧许多,要不然得翻了船在水里游泳了。”谷琛下意识地往鸿雁身边靠靠。 “翻不了,这是明沟。今晚又有中秋明月照耀。” “我想起老家的小河,又深又窄,你知道我们叫它什么吗?”谷琛问。 “不知道。”鸿雁装听不懂,故意不接“老家”这样脆弱敏感、容易引申的话题。 “我们管它叫棺材沟,嗬嗬,我想起来就怕怕的。”谷琛伸手揽住鸿雁的腰。鸿雁发现她真的在发抖。 “夏天被芦苇从两岸覆盖,里面真成了黑洞洞的棺材,听说里面还有很多蛇。”谷琛一边抖,把鸿雁抓得更紧,一边还要继续说。象骑自行车的人见了大卡车,心里怕,想躲,龙头却偏偏要向卡车的方向拐。 “怕你就别说了。你不怕把我都吓着了,到时候就没有人监护你了。”鸿雁转过身对着谷琛说话,借势摆脱谷琛的手。 “所以牛津的小河没有太深太厚的芦苇,河水都襟怀坦白,明明朗朗地接受月光的普照,不躲在芦苇下面,让人觉得神神秘秘的。”谷琛的语气里有些怨怼。 “我猜想牛津和剑桥差不多。谷琛学业完成离开牛津的时候,也要象徐志摩那样,做几首像样的好诗。”鸿雁继续装傻,王顾左右而言它,试图岔开这个话题。 “徐志摩当年是害着相思病,才做得出那样缠绵的诗。我是没心没肺,哪里做得出?” “就是,咱们聪明美丽的谷小姐是不用害单相思的。只怕要在牛津现学现卖,拿做国际关系的本事,在一群不同肤色的追求者之间调解斡旋。” 谷琛笑说:“不许拿我开玩笑。你真要看,我现在就无病呻吟,立地成诗,做给你看!”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鸿雁笑着说。只听见谷琛夸张地吟诵:
“轻轻的我来了, 你却要匆匆的走; 我轻轻的招手, 要留住东飞的鸿鹄(注)。 那河畔的金柳, 是月下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牛津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月光, 在月光如梦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津城! 悄悄的我来了, 你却要匆匆的走; 我挥一挥衣袖, 留不住一只呆头鹅!”
注:伦敦在牛津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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