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修女的信仰危机
文章来源: 十三姨夫2007-10-07 12:49:08








特蕾莎修女的信仰危机

 

David Van Biema
编译: 十三姨夫

 

基督对你有特殊的爱。但是对我来说,沉寂和空虚的感觉是如此强烈:我极目四望却一无所见,我侧耳倾听却寂静无声。

——摘自特蕾莎修女19799月致迈克尔皮特(Michael Van DerPeet)牧师的信

 

19791211日,特蕾莎修女,“贫民窟的圣人”,来到奥斯陆。尽管气温已是零下,她依然披着她那标志性的蓝边莎莉,脚上只穿着凉鞋。这一天,她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特蕾莎修女把博济会从自己一个人在印度加尔各答街头对穷人的默默关注发展成提供人道主义关怀的全球志愿组织。在获奖致辞时,面对世界的是人们心目中期望的特蕾莎修女:“我们不能只爱上帝却不喜欢自己的邻居。当基督在十字架上受难的时刻,上帝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无家可归的人。你我必须去发现和解救基督的苦难。”她继而谴责了堕胎行为并痛惜西方世界青年吸毒成风。最后,她提醒人们即将要到来的圣诞节所带来的 “光芒四射的喜悦”是真实的,因为基督无处不在。“基督在我们心中,基督就是我们遇到的穷人,基督就是我们给予和得到的笑容。”

 

此前三个月,特蕾莎修女在致密友迈克尔皮特牧师的信中(此信直到最近才公诸于世),她笔下的基督却远离她的心灵。“基督对你有特殊的爱。但是对我来说,沉寂和空虚的感觉是如此强烈:我极目四望却一无所见,我侧耳倾听却寂静无声……口中的祈祷仿佛不是发自我的内心……请为我祈祷,我愿意接受主的安排。”

 

相隔仅仅三个月,特蕾莎修女似乎判若两人。我们面前是一个如此矛盾的形象:表面上她是一个安静平和的祈祷者,百年来人类的楷模之一,她成就与笃信上帝密不可分;而她的内心世界却是一片没有神的沙漠。

 

一本名为《特蕾莎修女:照亮通往天堂之路》的书向我们展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书中引用了过去六十六年来特蕾莎修女和她的忏悔牧师以及教会之间的往来书信。其中很多信件是违背特蕾莎修女的意愿保留下来的。这些信告诉我们在特蕾莎修女逝世前接近半个世纪,她感受不到神的存在。

 

这种对上帝的失落感几乎从她开始在加尔各答对穷人提供关怀就开始了。除了1959年教皇逝世后的短短五周时间,这种失落感从未缓解。尽管在公众面前,特蕾莎修女总是一副愉快的样子,她内心却沉浸在难以自拔的痛苦中。在超过四十封书信中她哀叹自己经受的“干涸”、“黑暗”、“孤独”和“折磨”。她将这些痛苦比喻成地狱的煎熬并因此怀疑天堂甚至上帝的存在。

 

她深深意识到自己内心世界和外界形象的巨大差别。“我的微笑”,她写道,“是一副面具”或者“遮盖一切的斗篷”。同时,她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欺骗公众。“我讲话的时候好像我是发自内心地爱着上帝。但是,如果你看到我的内心世界,你会说多么虚伪!”詹姆斯马丁(JamesMartin)牧师曾在2003年出版过一本《和圣人在一起的日子》,书中对特蕾莎修女信仰危机曾做过简短的描述。“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圣人的精神世界有如此巨大的黑暗。没有人知道她是那么痛苦。” 《照亮通往天堂之路》的作者布莱恩克洛迪舒克(Brian Kolodiejchuk)牧师回忆道:“我把特蕾莎修女的一封信读给博济会其他修女听,她们惊讶得嘴都合不拢。这些信会让人们从全新的角度诠释特蕾莎修女。”

 

《照亮通往天堂之路》并不是一份把特蕾莎修女的只言片语拼凑起来攻击宗教的报告。正相反,克洛迪舒克牧师是博济会的资深会员,也是特蕾莎修女的请福者,他目前负责为特蕾莎修女申请封圣收集资料。(特蕾莎修女已经被教皇赐福,下一步就是封圣)。书中引用的信件就是在申请封圣过程中搜集整理的。

 

教会认为信徒经历信仰危机是正常的。十六世纪,西班牙神秘主义者圣约翰创造了灵魂的“黑暗之夜”一词来描述圣者的心路历程。“黑暗之夜”发生在十八世纪的圣保罗身上长达四十五年,他最终走出了黑暗。特蕾莎修女可能是最极端的例子。她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就生活在这种“黑暗之夜”中直到1997年逝世。但是她既没有放弃信仰也没有放弃事业。写作此书的目的是要让人们看到特蕾莎修女那在黑暗中苦苦求索的灵魂。

 

神学家们认为《照亮通往天堂之路》将会成为记述灵魂升华的经典之作。这本书会像特蕾莎修女救助穷苦人的善行一样永载史册。它会成为那些曾经怀疑上帝的存在或者感到被上帝抛弃的人们的福音。

 

克洛迪舒克和马丁牧师都认为,特蕾莎修女不能感受到上帝的存在并不意味着上帝不存在。相反,他们认为感受不到基督的存在,恰恰是神的一件礼物,引导特蕾莎修女做出了非凡的成就。

 

然而对于与日俱增的无神论者,特蕾莎修女更像是乡村音乐中的描述的那个举着火把一直等待丈夫归来的妇人。丈夫三十年前出门去买一包烟就从此消失,她一等就是三十年。无神论者认为:特蕾莎修女不无例外地意识到宗教只是人类编织的梦幻,她试图通过不断表白信仰治愈自己,结果只能 是自我麻醉。特蕾莎修女的行为更多是人类潜意识里谦卑的极端表现而不是所谓上帝的礼物。她通过忏悔自己灵魂上的失败来平衡人生的巨大成功。

 

《照亮通往天堂之路》将引发对特蕾莎修女这个公众人物的重新认识。它提出了许多问题:包括上帝,信仰,成功的动力,永恒的爱以及神与人的关系。这本书里没有充满哲理的论述,它只是把一些本来要随着特蕾莎修女一同离开世界的绝望手记一股脑地倾倒在读者面前,让你看到一个当代圣人的内心世界。

 

前传:来自基督的召唤

 

基督:你难道要拒绝为我做这一切吗?你已经因为我的爱成为了我的爱人;

你已经为了我到了印度;对灵魂的渴望已经让你走了这么远。

你难道害怕为了你的爱人再多走一步吗?为了我,为了灵魂?难道你的热情已经冷却?我对于你已经不再重要了吗?

 

特蕾莎修女:基督,我的主,我整个人都属于你。我是如此愚蠢,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要你愿意。

但是我为什么不可以做个完美的修女,我为什么不可以像修道院里的其他人一样?

 

基督:我要让你和博济会点燃我在贫病交加、濒临死亡的人们以及孩子心中的爱火……我知道你是能力最低微的一个,你软弱,但是正因为这样我希望通过你来展现我的荣光。你难道要拒绝吗?

——这是特蕾莎修女1947年一月写的一段祈祷文,后来她曾向费迪南德皮耶尔(Ferdinand Perier)大主教复述过。

 

1946910日,在加尔各答洛托(Loreto)修道院做了十七年教师之后,特蕾莎修女由于夜以继日的工作病倒了,教会不得不命令她到喜马拉雅山麓疗养。三十六岁的特蕾莎修女乘坐火车来到四百英里外的大吉岭(Darjeeling)。在这次旅行中,她记述了自己与基督的对话。基督要她放弃教师的工作到城里的贫民窟中,直接去帮助那些贫病交加、濒临死亡的人,一无所有的乞丐和无家可归的孩子。“来吧,把我带到穷人栖身的地方”,基督对她说,“请做我的一盏灯,照亮通往天堂之路”。基督要她把关爱洒向那些由于社会动荡不得不栖身在破败的城市里最贫苦的人们,去帮助穷人过有尊严的生活,让他们感受上帝无限的爱,让他们了解上帝,爱上帝并侍奉上帝。

 

这项提议当时是一个大胆的举措,当地的大主教费迪南德皮埃尔开始也持怀疑态度。但是特蕾莎修女契而不舍,她通过与基督对话的方式昭示主的召唤:“你是我所知能力最为低微的人,但正因为如此,我要通过你去展现我的荣光,难道你要拒绝吗?”

 

194816日,皮埃尔大主教在咨询了梵蒂冈之后终于同意特蕾莎修女的请求,从此她开始执行基督赋予她的使命。但是,基督从此离她而去了。

 

 

失乐园

 

我的上帝,为什么你要放弃我?你爱的孩子——现在却成了你最痛恨的人,你抛弃的人。我呼唤,我渴求,但是没有回答。我是如此无助,如此孤单。我的信仰去了哪里,埋藏在我内心深处的是虚无,是空荡荡的黑暗。

 

我的上帝,这无名的痛苦是如此深重。可是这一切我无法对外界表达,这让我倍感苦痛。

 

我是如此害怕触碰内心那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有上帝的话,当我试图把灵魂提升到天堂,感受到的却是充满罪恶的空虚,这想法如利刃刺穿着我的灵魂。别人说我上帝爱我,但是现实的黑暗,冷漠和空虚是如此强大,我接受来自心灵召唤的决定是不是太盲目了?

——写给基督,日期未注明

 

1948年的上半年,特蕾莎修女在接受了基础的医疗培训之后开始一个人走上加尔各答街头为穷人提供帮助。她写道:“我的灵魂目前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快乐。”

 

半年以后,很多青年妇女志愿加入到特蕾莎修女的行列,她不得不找一个更大的地方办公。

 

特蕾莎修女越成功,她的心灵却越发痛苦。19533月,她在致皮埃尔牧师的信中写道:“请为我祈祷,我没有辜负上帝的信任;请为我祈祷上帝出现,因为我周围有如此恐怖的黑暗,仿佛一切都死了。我从开始这项工作时就已经或多或少感到了这无边的黑暗。”

 

皮埃尔牧师可能没有注意到信中流露出的绝望,他回信说:“上帝引导你,亲爱的特蕾莎修女,你所感受到的黑暗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的成功证明了上帝对你的保佑……感觉并不重要,而且有时候感觉会误导我们。”

 

但是这种感受,或者说缺乏感受却一直煎熬着特蕾莎修女。你如何相信爱人的真情如果你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得不到他的抚慰,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为严重的是你不能向外界透露丝毫这种感受。特蕾莎修女很多次站到忏悔牧师面前,却突然语塞。她在1955年给皮埃尔牧师的信中写道:“我越想接近基督,他却离我越远。”。一年以后,听上去她的心灵一片荒芜:“我如此深切地希望得到主的眷顾——却被拒绝:空虚,没有信仰,没有爱,没有热情。灵魂的救赎对我来说已经毫无吸引力,天堂并不意味着什么。请为我祈祷,尽管发生了这一切,我仍然能对主微笑。”

 

她正在探索神学上终极痛苦的含义。她时常哀叹自己无法祈祷:“我带领别人祈祷,并尽我一切努力去表达每个词背后对上帝真诚的赞美。但是我的灵魂和肉体已经貌合神离,我的心早已不再祈祷了。”

 

随着博济会日渐发展壮大,并逐渐赢得教会和世界的认可,特蕾莎修女却走马灯一般换了一个又一个祈祷牧师,好像一个病人频繁更换心理医生。

 

她的痛苦只在195910月教皇庇护(Pius)十二世逝世的时候有所缓解,那时安灵弥撒响遍天主教的世界。特蕾莎修女为死去的教皇祈祷“上帝对我们是满意的”。在那时那地,她重新获得了喜悦,“长久以来压抑我的黑暗消失了,那长达十年的苦痛”。不幸的是,五个礼拜之后,她重新回到了黑暗的深渊中。光明从此没有再降临过。特蕾莎修女似乎接受了基督不在的事实,直到1995年,她还在一封信里提到自己“灵魂的干枯”。特蕾莎修女于1997年逝世。

 

可能的解释

 

请告诉我,神父,为什么我的灵魂中有无尽的痛苦和黑暗。

——19598月致劳伦斯皮卡契(Lawrence Picachy)牧师

 

为什么在特蕾莎修女建立博济会之前与基督的亲密而生动的交流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世俗和宗教的解释某些地方不谋而合。天主教主要的精神支柱是建立在基督在十字架上遭受的折磨是为了表达上帝对人类的爱。特蕾莎修女告诉其他修女肉体上的贫困保证我们从精神可以把自己奉献给穷人并和基督救赎的苦难建立更紧密的联系。她在1951年写道:“她认为在基督一生自己唯一值得去分享的他在十字架上受难的时刻:“我只会饮下他的痛苦”。她也是这样做的。但所有迹象表明那并不是她所期待的方式。

 

本书作者克洛迪舒克牧师认为这不是巧合而是神的旨意:特蕾莎修女精神源泉枯竭发生在她即将说服犹豫的教会,即将实现基督对她的召唤时。正如重症需要用猛药,坚强的性格需要更为强烈的净化过程。作为证据,他引用了特蕾莎修女在60年代在菲律宾的获奖时的演讲:“这个奖项对我并不意味着什么,因为我没有了基督。”

 

但问题是,谁决定了特蕾莎修女所经历的被抛弃?纽约心理分析研究所的理查德高列(Richard Gottlieb)博士设想,“她会不会把这一切痛苦强加给自己?”心理学家们很早就发现有些人对自己的成就怀有矛盾心理。他们会想方设法惩罚自己。高列博士和克洛迪舒克牧师对特蕾莎修女的如下陈述都非常感兴趣:“我要爱基督就像他从来没有被爱过一样。”这种说法大胆得有些冒犯的意味。特蕾莎修女的信中充满了对于自己成就的矛盾。高列博士还注意她并没有简单地把一切成就归功于上帝,她写道“任何把成就据为己有的想法都是有罪的”。因此,也许这些想法要付出代价。对于特蕾莎修女,一点点的快乐都会引发巨大的苦痛。

 

高列博士同时认为创建博济会是特蕾莎修女和基督关系的转折点。基督紧急召唤布置的任务特蕾莎修女最终有望完成。作为当事人她可能有些害怕,于是唯一完成重要使命的方法是扮演一个被抛弃但依然忠诚的爱人。

 

无神论者的观点就更简单一些:尽管特蕾莎修女并不承认她终于觉醒了。他们把特蕾莎修女比作冷战结束时期依然的共产主义者: 他们明白基督和苏联都是失败的例子,但尽量避免这样去想,否则生命将毫无意义。

 

多数教徒反对上述解释,同时也否认特蕾莎修女把痛苦强加给自己的解释。他们甚至不认为这种痛苦是不幸。马丁牧师把特蕾莎修女描述为英雄式的忠贞伴侣。“假设你恋爱并结婚了,发自内心相信神圣的婚姻。但是,有一天你的妻子因为意外突然进入昏迷状态。你再也不能感受她的爱了,五十年过去了,你每天依然爱着关心着一言不发的她。偶尔你也会向牧师发发牢骚,但是从内心深处,你知道她尽管一直沉默却一直爱着你,你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特蕾莎修女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复乐园

 

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对您的感谢。许多年来第一次,我开始爱上了这黑暗。现在我知道了我所经历的黑暗只是基督在地球上黑暗和痛苦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您教会我接受黑暗作为精神世界的一部分。今天,我真正感觉到来自内心的喜悦。在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基督不再会离开了。原来,基督是希望通过我来经历那巨大的苦痛。

——致纽纳(Neuner)牧师, 1961

 

对于外伤,人们通常有两种反应。一种是受伤时清晰的画面挥之不去,你仍然被它牢牢控制;另外一种是,虽然你永远也无法征服它,但把它融入生活。经过十余年的痛苦,在这个对黑暗有深刻理解的牧师的帮助下,特蕾莎修女似乎开始回复精神世界的平衡。特蕾莎修女在五十年代结识并信任约瑟夫纽纳(Joseph Neuner)牧师,他在当时已经是著名的神学家。当特蕾莎修女向他求教关于“黑暗”的困惑,他似乎告诉了她想听到的三件事:

  1. 对于黑暗人类没有治疗的办法,她也不应为感受黑暗而自责;
  2. 感受基督并不是证明基督存在的唯一方法,特蕾莎修女对上帝深切的渴望就是上帝存在的证明;
  3. 上帝在生活中没有出现实际上也是她为基督献身的精神生活的一部分。

 

这些忠告使特蕾莎修女如释重负。以往她期待和渴望分享基督的苦难,但从未意识到自己可以重温基督在十字架上的时刻,她问道:“我的主,我的主,难道你抛弃了我吗?”这感受并不是虚无主义的空虚:当基督在十字架上感受不到上帝的存在也许正是特蕾莎修女所祈祷的苦难,她的坚定不移无疑是在重复基督死在十字架上对上帝坚定的信念。也许这正是上帝的仁慈,加强了她呼唤的体验,使她的痛苦变得有意义。纽纳牧师后来写道:“这种重新找到上帝的人生经历让特蕾莎修女感受到心灵的黑夜正是基督受难的一部分。”她深深地感谢纽纳牧师:“我无法用语言表达我对您善意的感谢——多年来我第一次开始爱上这黑暗。”

 

黑暗并没有停止对特蕾莎修女的折磨。多年以后,当她向纽纳牧师描述身边修女们感受到基督的喜悦时,她写道:“我只有那一无所有的喜悦,甚至没有上帝存在的事实。”她把自己的灵魂比喻作一块冰山。但是她承认纽纳牧师改变了她的世界:“我不靠自己的感受来确认上帝的存在,但是用我的意愿,也就是上帝的意愿,我接受上帝的意愿。”尽管她还偶尔担心自己会在痛苦的黑暗中变成犹大。

 

“许多年过去了,对上帝的失落感已经从对于信仰潜在的威胁变成了信仰坚强的基石。心理分析学者高列博士写道:“不平凡的是她把这种失落感接受下来并成为她个性的核心,她精神生活得以继续的灯塔。”

 

特蕾莎对此有充分的理解并预计到身后的事。“如果我死后被教会封为圣人,我依然会生活在黑暗的世界。依然远离天堂;但是,我会为那些身处黑暗的人们点亮一盏灯,照亮通往天堂之路。”在神学传统意义上基督教把天堂定义为上帝永恒的所在,而像特蕾莎修女这样的人理应上天堂。克洛迪舒克牧师认为特蕾莎修女是会上天堂的。因为她的牺牲是永恒。

 

特蕾莎修女写道:“我愿意承受所有的苦难……为了永恒。”

 

这些信件展现了一位比以往人们心目中更加神圣的特蕾莎修女。如果在神支持下,特蕾莎修女成就令人叹为观止;那么更令人惊讶的是在没有神眷顾的情况下她完成了所有这一切。天主教的神学家承认两种“黑暗之夜”:第一种是在与基督见面前纯粹的暗夜里的沉思;第二种则在找到基督后依然继续的,这是一种对基督和圣母玛丽亚所经历的痛苦和黑暗的分享与参与(他们尽管无罪却为了拯救人类而牺牲自己)。特蕾莎修女显然属于后者。

 

新的使命

 

如果这可以带给您光荣,如果灵魂被最终带到您的面前,我快乐的接受这一切直到生命结束

——致基督,未注明日期

 

对于多数人来说,特蕾莎修女在天主教圣人中的排名远没有《照亮通往天堂之路》重要:如果在没有上帝的情况下,特蕾莎修女可以继续自己的事业近半个世纪,那么普通人也许可以加以借鉴来解决一些不是那么极端的问题。克洛迪舒克牧师认为,这本书可以作为文化问题的一剂良药。“在我们精神世界里,关于爱有一种倾向,那就是跟着感觉走。爱对于我们来说好像只是一种感受。但是真爱需要承诺、忠诚和毫无保留地暴露自己的弱点并随时准备受伤。多年以来,特蕾莎修女没有感受过基督的爱,她本也可以关闭爱的大门。但是为了基督,她每天早上430起床工作,她仍然不断写信给他。她说“我所要的就是你的快乐”。这句话即使在其他语境下也是如此震撼。

 

马丁牧师想完全从宗教的领域作出诠释:“她所经历的一切是每一个普通信徒在精神生活中通常会经历的。我知道很多人感觉被上帝抛弃了并怀疑上帝的存在。这本书把这种感受用如此震撼的手法表现出来,它让我们看到一个仍然充满信仰的特蕾莎修女。”“谁会想到那个世界上最虔诚的信徒会在信仰问题上如此矛盾?”“谁会相信世界上最激情的信仰者会成为怀疑者的圣人?”怀疑是人生命中的本性,无论是普通的教民还是圣者。

 

重见天日

 

请销毁我的有的信和笔记。

——19594月致皮卡契牧师

 

特蕾莎修女认为销毁她的个人书信是因为“我希望人们看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基督带领的。如果这些信件公诸于世, 人们会更多地关注我而不是基督。”

 

人们总是错误判断历史的作用和并猜测神的旨意。在这一点上,特蕾莎修女似乎和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

 

特蕾莎修女本以为上帝不与她生命同在是最令人感到羞耻的秘密,但后来发现这其实是一件来自上帝的礼物。如果这本匆忙完成充满困扰的札记最终能帮助在心灵求索道路上的人们,这些秘密就没有什么可值得羞耻的。如果她关于公开这些信的担心被人们误解,我想特蕾莎修女的在天之灵会很高兴完美地再错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