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夕阳

 —— 兩位華裔老人的写作夢

    上星期杭老太太给我发了一个电子邮件，说国内某大学附中要邀请她去做演讲，给同学们介绍她在英国生活、工作和学习的经历，为此她正在做准备，以便能在秋后顺利成行。杭老太还托我询问有关印刷出版方面的信息，她想将自己和朋友的故事编成一个英文合订本，让国内更多的年轻读者从中了解外边的情况。我复了她的邮件，对她的想法表示赞赏。

    杭太是八十开外的老龄人，上海出生，童年时随家人南迁广州，解放前夕又移居香港。在香港生活了二十年后，六十年代末在她不惑之年时，又移民英国。一转眼间杭太已在英国生活了四十多年之久。

  据杭太自己讲，早期她刚到英国时，先生不在身边，是她自己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的。艰苦的生活常常令她体能透支，疲劳不堪。那时候她还不太懂英语，几乎大小事情都得向人伸手求助。为应付生活上面临的一切，她下决心学好英语。起初她报名入读英文基础班，从零起步。杭太一板一眼地认真学习，风雨不改。她回忆说，年轻时虽然曾在国内和香港进过学堂，但接触英文的机会不多。既然现在条件许可，咱可不能再吃文盲的亏，一定争取把英文学到手。经过多年努力，杭太不单事业有成，将孩子带大成人，而且还在退休前夕，打下十分稳固的英文基础。

   孩子独立后，杭太从繁琐的家务中松了一口气。九十年代初，她决定报名升读大学。她后来在的一篇英文习文中写道：“上大学的那几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艰苦了，因为年龄蚕食了我的记忆力；而且，同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年轻人同班同桌，难免有代沟的隔膜。但是很庆幸，几年苦斗也真值得，我终于在六十二岁那年拿到大学毕业证书，完成了多年的求学夙愿”。可见杭太求学的决心和毅力从来就有，而她那种坚持的态度更是令人钦佩。

  退休后的杭太还是无法安静下来，她希望能够参与更多公益的活动、多做的贡献。杭太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逢年遇节唐人街举办联欢活动时，她都要出去“秀”一下自己的书法，为洋人写赠言、名句什么的。通过这类活动的参与，杭太认识了越来越多的同龄朋友。几年前她回上海小住时，还在当地居民小区当过义务英文教员。有一年，她还以华商代表的身份去江苏参加世界华商大会。

 杭太虽年事已高，但至今身体不错，精力充沛，还照样勤学好练。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做过什么特别的贡献，也不轻易满足于曾经有过的成绩。三年前她报名参加了一个英文“写作技巧班”，学习写作要领。在班里，杭太认识了另一位华裔老人辽太 — 又一位上海籍的知识分子。两位沪籍老乡年青时代的经历相似 — 辽太太也是童年时从上海到广州，然后又从广州移居香港再到英国来的老移民。辽太虽比杭太稍为年轻，但也是退休多年，老伴还是下岗工程师。据悉，辽太也是在退休后才开始发掘自己的个人兴趣的。班上巧遇，两位老人竟然发现对方志同道合。技巧班的指导老师对这两位学生的学习态度予以充分肯定，并在课堂上给予认真指点、悉心关怀。辽太有时也将她的习作寄来让我阅读、分享、学习。在一篇又一篇作文中，我看见的又是一位好学不倦的长辈的身影。

    两位老人对早期华人移民这个题材特别感兴趣。也许由于自身经历相仿，辽太尤其关注华裔妇女在社会和家庭中扮演的角色所面临的问题；为此她还专门读了好几本美籍华裔作家的相关著作。她也希望将来能将自己的故事编写出来；她说目前她正勤奋耕笔，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至于杭太，她的未来国内演讲行也很可能为她开辟一片新的生活园地。可以说，两位退休老人正在有意无意地追寻着自己的梦。虽然很难说梦想必能成真，但她们那种活到老学到老的求知精神和永不言弃的处世态度，可谓光彩照人。但愿兩位老人梦想如願，在夕阳之下散发出无限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