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裂的孔子和耻的分界
文章来源: 两只黄鹂2007-04-30 13:42:09
     今天查了一些网上的资料,才知道于丹的《论语》引起了一些争论。

    我本来无意卷入这场争论,但是我看了双方的意见后,觉得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首先我要强调的是,于丹的成功并不完全在于她个人,我觉得没有必要针对她个人去作太多的文章。

    为什么呢?因为于丹的快乐理论和我的文章思路一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我和于丹神交很久,也许于丹多少从我的文章取了一点经。

    于丹的文章卖得很火,我得文章卖得不火,这件事情说明于丹的成功主要是媒体的成功,在于CCTV的影响力。


    其次,于丹自己说:“在大学这样讲《论语》是渎职”。言下之意,她自己研究论语解读论语并不是这么回事,所以通过《论语心得》贬低于丹没有必要。

    再次,我突然发现和黎鸣在“信仰和信任”的问题上意见一致,而他的文章比我早。他立足于“于丹”的“无耻”,这点和我是不同的。黎鸣立足于“于丹”的“无耻”,我认为这是不对的态度,即使他和我有交集。

    现在的问题就是,既然我和于丹的思路类似--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既然很多人批评这是“无耻”化孔子, 我有必要解释这种解读并不“无耻”,而是有根据的。


    我最初想平民化孔子是因为我当初读了李贽的一些文章,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孔子解释成一个普通人,一个正常人;我觉得我们不该把人圣化,而应该把圣人平民化。只有圣人平民化,我们才可能用自己的常识去理解那些所谓的圣人,从而不再“以孔子的是非为是非”,也不再把孔子的所作所为当作不可思议的事情。

    后来我读了一些历史,发现孔子的圣化本来就没有太充足的历史证据。

    很多人的理解,孔子的理论存在“一贯”的思想。 这个“一贯”是什么呢?就是说孔子从小到老的思想是完全一致的。

    基于这样的理解,很多人把孔子的《论语》用一种特别的方法穿凿附会起来,以孔子的所有的理论和治国有关。
  
    实际上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错误,这个错误基本上导致了后儒的思路混淆,甚至黑白颠倒。
    
    我先说说这个错误的证据。

    第一,当然是孔子自己的原话:孔子说,我十五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七十随心所欲。

    这句话告诉我们,孔子的思想是有转变的。特别是四十以后的孔子,显然和四十以前的孔子是不一样的。

    后儒们把孔子解释成生下来就是圣人,实际上就是否定了孔子后天的努力,也就是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或者“真龙天子”的“一贯”。 这种一贯就是强调了所谓的血统论,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种思想在当时的社会,无疑是符合事实的--基本符合事实。除了起义造反, 基本上人的地位是世袭的。

    第二, 我们看看《史记》就知道了,孔子的前半生和后半生是有很大的不同的。孔子前半生,为了君君臣臣四处奔走, 要讲礼,“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求天子不要对大夫的“无礼”视而不见,要求大夫不能对诸侯王妄自尊大。。。要求“君君臣臣”, 保持一种有秩序的和谐。但孔子的后半生基本上是只管教学,基本上是不参与政治的。 孔子后来最欣赏的是颜渊,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颜渊没有什么政治野心:“用行舍藏居陋巷,箪食瓢饮人不堪;. 唯有孔颜能自得,不改其乐总能安。

    第三,俗话说:“半本《论语》治天下”。为什么说“半本?”这不是说仅“半本”就够了--这种说法是意淫--而是说《论语》只有一半是治理国家的。
    
    大家看看内容也就知道了,《论语》有很多内容是孔子对于学生处世做出的规劝,有很多不过是信口而说。

    如果孔子成天讲治国,我怀疑他根本不可能获得学生的如此热爱。事实上后来的孔子,对于学生从政是有很大怀疑的。

    也就是说,我讲快乐的孔子,实际上是故意割裂孔子。这个割裂孔子,主要的历史依据就是《史记》,现实依据就是孔子也是一个普通人,他不可能成天跟学生讲治国。学生问政治他回答政治,学生问经商他回答经商,学生问故事他讲故事,学生问志向他讲志向,典籍的依据就是《论语》本身的内容。

     譬如孔子说:“惟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我相信这句话和“三纲五常”毫无关系,孔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有他的场合,和治国安邦的政治经济毫无关系。

     最后一句话,孔子并非只有快乐的一部分,但孔子也并非只有“忧国忧民”的一部分。我现在的主张是打破所谓的“一贯”,把政治化的孔子和同学生“舞于归”的孔子分裂开来。

     我相信,孔子和老婆睡觉的时候,想到的不会是“吾未见好色如好德者也”,谁要是那个时候跑进去“问政”,孔子恐怕会“是可忍孰不可忍得”--这跟无耻有耻没有关系。